季薄情瞥了他一眼,“你看不起季薄情?”
她轻笑一声,好像在说“你自己都这副狼狈样子,还有什么看不起季薄情的”。
吴人美沉着眼道:“我若是大周帝王,定然不会让局势坏到如此地步。”
“季薄情简直将一手好牌打坏了。”
“像是杨九春那等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之人,就应该一眼看出,又怎么能给他机会,以至于养虎为患?”
季薄情笑道:“事后话谁都会说。”
吴人美暂且喝不下这滚烫的药,便一边虚弱咳嗽着,一边跟季薄情说杨九春。
“杨九春的父亲出身杨氏旁系,空有美貌而愚钝不堪,不受家族重用,他母亲更是被美色所惑,与自己家族断绝关系,下嫁他父亲,好好的世家小姐,却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之后,他父亲更是有了二心,他母亲抑郁而终。”
季薄情心中道:看来吴人美果然将杨九春当作自己的心腹大患,不然也不会将杨九春的昔日过往,调查的如此清楚明白。
“从他父母便可知,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是愚蠢与不忠贞的血,更别提,他小小年纪便想要谋害杨家下代家主、正经的宗室之女,这才被赶到乡下别院。”
“就这样也让他找到的机会,竟然百般谋划与女帝相见,更是一举谋得了女帝青睐。”
季薄情:“你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她摇了摇头,“女帝不至于连这点心机都看不出来,事情应该不是如此。”
吴人美说故事正说到关键处,被季薄情质疑,忍不住一拍大腿怒道:“你亲眼看到了吗?我可比你了解的多。”
季薄情:“……行吧。”
吴人美:“像是杨九春这般小时候便展露出不忠、不义、不仁、不善性情的男子又怎么能够被提携?”
他嘲笑道:“提携这样的男子,活该季薄情被他逼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他偷眼看她,她却平静地捧起药碗,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药汁。
“先生以为呢?”
季薄情平静道:“我非杨九春,又非季薄情,哪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如何想的。”
“我只知道,季薄情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蒙蔽,如果不是杨九春伪装的太好,那就是因为两人相交时,杨九春没有将季薄情当作可以登天的梯。”
她将吹凉的药递到吴人美嘴边,“看你连喝药的力气都没了,还是我费费力气,伺候小公子一回吧。”
吴人美脸颊一红,是被她气的。
他只觉得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的意思,可他偏偏拿她毫无办法。
季薄情脸上露出懒洋洋的笑意,心思却渐渐沉下来。
她与杨九春的过往也就那样,无非是高高在上的云与车辙印子里的泥相遇,她像是逗弄狗子一样逗弄着他,他拘谨、羞涩、不安,又战战兢兢。
他当时如此低贱卑微,连磕头都怕自己溅起的泥沙污染了她的玉鞋。
他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显灵,将自己当做活牲献祭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