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月足足花了片刻的时间才勉强回过了神。
她努力控制着越发僵冷的四肢跟随自己的意志而动,凭记忆里的方位摸索着到了石门边,使劲拍了拍,又拍了拍,手掌拍得发疼,可拍出来的声音却沉闷又轻小。
她想张口喊外面的人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自己出去再商量?可开口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来。
苏步月觉得脑仁有些发疼,呼吸也不自觉紧了紧。
她闭上眼接连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充满了威胁的杀意。
她赫然回身,紧贴着门边绷紧了身子和全部的思绪,大气也不敢出地直直盯着如烟雾般的黑暗里,生怕不知从哪边会突然出现一双兽类的眼睛,一想到这里,她身上陈年的伤疤好像都再次拉扯着皮肉疼痛起来,鼻子也仿佛嗅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苏步月猝不及防地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这翻江倒海般地一呕之后,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堆砌起来的勇气几乎不受控制地丢盔弃甲倾泻一地。
放我出去她迷迷糊糊地拍着石门,声音却微弱无力,爹,我害怕,求求你放我出去娘,你看看我,疼
回答她的只有依然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她闭着眼睛把自己紧紧蜷缩成了一团,好像这样就能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脑袋像是要被人劈开一样的疼。
少年时丢失的记忆在此刻如洪水般冲闸而出
她自幼年记事起,就渐渐知道爹娘并不喜欢自己。好吃的饭菜也罢,漂亮的新衣裳也好,母亲总会特意留给大哥二哥,而她永远都只有将就,就连想看看母亲的笑脸,也得沾着兄长们的光,倘若他们不在家,那母亲也就没有兴致见她,更遑论谈天说笑。
后来她就明白了,这简直是奢望。
相较起母亲的不闻不问,父亲对她就管得多了,她起初觉得很高兴,想这是父亲将她和兄长们看的一样重要。
可后来她也明白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若是看重她,为何不教她哥哥们学的功夫?为何不送她去中原拜在名师门下?她从未见过大哥和二哥被关在小黑屋子里学什么生存之技,同那些狼崽子抢饭吃,更不曾见过他们像自己这样总是鼻青脸肿。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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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拂过衣角,仙引在药庐外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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