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镞准确地射进棕黄色的马身,马匹发出痛苦的哀鸣,前蹄飞扬,背上的身影在剧烈的颠簸中被抖了下来。
沈珠曦扑通一声砸落在地上,手肘和膝盖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根本无心顾及,甫一落地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拼命朝前跑去。
前方就是李鹜坠崖之处。
再不停步,等着她的就是粉身碎骨。
沈珠曦对前方已经可见的悬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用尽全力,加速往尽头冲去。
“曦儿!”
傅玄邈的声音慌张不安,隐约可以窥见一丝因为预料到她的行为而生起的恐惧。他那仿佛无坚不摧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万丈金光就在头顶,可以驱散所有魑魅魍魉。
没有人能够绊住她的脚步。
这些天,她从未想过关于李鹜最坏的可能。因为她不敢想。她逼迫自己去思考如何解救李鹜,可她依然控制不住夜深人静时,蓬勃活跃的最恶劣的想象,她控制不住,每到夜晚就开始崩溃的眼泪和咽在被子下的哭声。
她已经想尽了办法,可她还是没办法及时去到千仞坑营救李鹜。
时隔一月,李鹜真的还活在人世吗?
金色的烈阳照得她脸上泪痕灼灼烫人,沈珠曦眼前的视野被泪水洗荡,压抑克制了许久的绝望和悲怮在这最后的时刻决堤而出,彻底失控。
她还想再见到李鹜。
没有李鹜,她哪里也不想去。
她强装坚强,可她并非真的坚强。若没有基石支撑,她就会迷失在黑暗中。
她想见他。
下一刻就想见他。
没有他的世间,万物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曦儿!”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沈珠曦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失重感只持续了片刻就停住了。
沈珠曦的双脚悬在半空,几块碎石顺着嶙峋的山壁滚落下去,悄然无息地消失在万丈深渊下。
一只瘦削苍白的大手,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一样,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傅玄邈指骨发白,手背上的每一根青筋都用力地绷紧了。他紧咬牙关,面颊肌肉用力鼓起,因激动而崩裂的红血丝嵌在他狭长的眼中。
“曦儿——”傅玄邈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牙缝之中,挤出沉甸甸的两个字。
“放开……”沈珠曦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