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人还一头雾水,沈珠曦已经明白了。
这人将穿着当日锦袍的江姓商人错认为了李鹜!
她面色突变,赶在商人开口之前,朝他声嘶力竭道:“相公,他是来为韩逢月报仇的,你快跑!”
“我……”
商人的表情定格在狐疑,不动了。
男人手里的长剑插进了他的后颈,鲜血如泉眼那般涌了出来,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在商人身下漫出一片血泊。
沈珠曦第一次看见杀人现场。
这和事后看见死尸的感觉截然不同,更何况,这人是因为她死的。
沈珠曦又害怕又恶心,胃部一阵强烈的翻涌,那个一身黑色的男人却还冷冷地盯着她——
她从来都不听理智使唤的泪腺在这时帮助了她。
情不自禁的眼泪夺眶而出,挡住了男人探究的目光,沈珠曦对着地上流血的尸体悲怮道:“相公!”
男子看着她痛哭不止的模样,半晌后,拔出商人身体里的长剑,开口道:“报出你们的姓名籍贯,若有半分说谎,你就会像你相公一样。”
沈珠曦立即想起李鹜当初对韩逢月说谎时的那番说辞,这人定然去查了李鹜的身份,再用同样的谎言不会管用,还会让她送命。
生死一线的压力让沈珠曦脑子转得飞快,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
“我相公是洋州人,他在外坑蒙拐骗时,自称姓贾名鸭,其实他姓甄名皮。我是雍州人,姓朱名珠,因京中战乱,家人罹难,我独自一人逃了出来,被这甄皮强占为妻。”
沈珠曦哭道:“他做那些亏心事时,我劝了又劝,可他根本不听……”
她的京畿口音很好地佐证了她的说辞,男子脸上怀疑的神色轻了些许。
“你们的马车为何会在林中乱奔?”
“还不是我相公跌进了钱眼子里!他用韩二公子的钱买了米面兜售,赚了不少,起了独吞的心思!他那两个弟弟当然不会让他如意,这不,追了一路!”
沈珠曦放任眼泪,不敢去看站着的男子眼睛,对着已经死透的商人嚎啕大哭道:
“相公,我早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怎么就是一意孤行呢!”
“冤有头,债有主——”男子看着泪眼朦胧的沈珠曦,缓缓朝她走来,“韩大人仁慈,虽然并未让我对其他人动手,但夫妻一体,我还是要取你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传来几人的呼声:
“嫂子!”
“嫂子,你听见了吗?!你在哪儿?”
“呆瓜!呆瓜!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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