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寿州之前就是从常州出来的,要是早些认识江老大,说不定也能赶上一趟赚钱的便车呢。我们离开常州的时候,常州知府正在为他的小女儿办喜宴,听说城里的几个米行掌柜全去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沈珠曦一愣,看向江姓商人。他敛起自得的神情,视线在半空中徘徊。
“这我就不清楚了,兴许那时我已经不在常州了吧。”
他在说谎!沈珠曦一个激灵。
李鹜收购粮食时,除了和湖州的米行打交道,也和常州、苏州的米行有过不少来往。做生意,免不了和官府打交道。
在这个过程里,沈珠曦知道了不少三州府衙的情况。
她十分确定,常州知府根本没有什么刚出嫁的小女儿,因为常州知府还未到而立之年!
这个江姓商人,究竟为什么要说谎?
随着意识到这一点后,这一路上,他的种种行为就变得更加可疑起来。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他为什么要带着他们走小路?
难道……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沈珠曦的脑海:难道,前日偷看到李鹍掉落银票的人就是他?!
她慌忙看向李鹜,想要知道他是否想到这一点。李鹜神色淡然,仿佛一无所知,可是沈珠曦清楚,若真的一无所知,他就不会特意诈他。
可是识破对方骗局后,李鹜为何闭口不言?
他们真要去走这江姓商人所言的小路吗?
“昨天晚上,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在我窗外叫了一晚,吵得老子一宿没睡。”李鹜关上身后的车窗后,抱怨道,“江兄弟能不能把你身后的窗户关一关,让我闭眼补个回笼觉?”
“自然。”江姓商人关上了身后的窗户,“开春了,这些野猫烦得很。贾弟放心睡吧,鄙人也小憩一会。”
江姓商人靠在车壁上,跟着闭上了眼。
李鹜敢在这来路不明的人面前闭眼,沈珠曦不敢。她绷起精神,一丝不苟地坐在车里,两耳仔细倾听车外的动静,江姓商人稍微动弹一下,她的视线也会火速落回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出门时准备的热茶已经在茶壶里凉透了。沈珠曦倒出一杯却没心思喝,正想把它放回原处,对面的江姓商人又动了动——这是他短短一盏茶时间里,第四次动弹了。
他终于按耐不住,推开了身后的车窗。
“这是什么地方?!”江姓商人大惊失色道。
沈珠曦和他四目相对,却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她看了眼荒凉的窗景,说:“不是你要求走小路的吗?”
“这不是我说的那条小路!”江姓商人怒声道,从容消失不见。
“江老大,你急什么。”李鹜忽然开口。
他坐了起来,一把拿过沈珠曦手里的茶盏,像饮酒那样一仰而尽。
“你要是吓着我女人,就别怪我把你的头揪下来挂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