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主看得手痒,从旁边的袋子里抓起一把银子扔下去,却专门朝那捡钱的人头上砸去。
见那被砸中的人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却又笑逐颜开抱着碎银朝她叩拜,安阳笑得前仆后仰。
她被关在公主府这些日子无聊得要死,没想到出来一趟就遇到这种乐子。
迟柔皱着眉头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这些百姓已经够苦了,她却还如此玩弄。”
转眼见沈乾也朝下丢银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满:“你怎么也学她们。”
“不然呢?”
沈乾边朝下丢边淡淡笑道,“这一块碎银或许便抵得上他们半年的收成。这些百姓争破了脑袋也只是为了能多抢一些生计钱。我们能做的除了多给他们一些钱,还有什么?”
迟柔还是无法接受:“可这……也太没尊严了吧。”
“对于连活着都艰难的人来说,尊严算什么?能吃得上肉吗?”
沈乾眼神平静,轻声说道,“穷得揭不开锅需要的是钱,生病买不起药需要的也是钱,尊严换不来钱的。”
迟柔双手环胸望向她:“你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怎么会有这般感慨?”
沈乾扯了扯嘴角:“你忘了许姨娘是为何而死的?不就是为了给霜儿换些银票田契当嫁妆,却落了个投井自尽的下场。官宦人家尚且有这般艰难处境,更何况是这些穷苦人家呢。”
迟柔听到这话沉默不语,最终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栏杆:“总觉得不爽。”
船只渐行渐远,岸边人的身影最终消失的船后。
小皇帝玩得尽兴,见天色也快近日落,便带着众人到船内设宴用餐,接着奏乐接着舞。
安阳郡主拉着诸葛鸿要同他一道,诸葛鸿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应下。
怜妃许是踩到了裙角,身子一晃,好在身边的宫女扶着她才没跌倒。
入夜,龙船内歌舞生平,各船只上都搭起长板连接。官宦女眷们皆身着华服,随着提灯的宫女从长板上了龙船赴宴。
一时之间,整个河面点点灯光晕染。
然而阵阵涟漪打散平静的水面,原本映照的绚烂倒影渐渐扭曲,如火如光,像是黑暗中的炼狱。
沈乾瞧着殿内的众人,却依旧不见九千岁。
她琢磨着,这人一向注重外貌,平日里精致得连贵女们都甘拜下风,想来是如今感冒鼻塞,怕有损形象不便见人。
酒后三巡,众人喝得潦倒,一时兴起没了尊卑。
原本跳舞的舞女退下,世家子弟们在殿内比摔跤。
怜妃喝得有些多,便先行告退。小皇帝不甚在意,瞧着摔跤却很是起兴,扬言拔得头筹着赏黄金万两,激得众人纷纷起了斗意。
沈乾对一群满身酒气的大男人相互扯裤脚的游戏不感兴趣,摇着小罗扇出了大殿透气。
忽然见不远处的身影像是敬宝,刚想唤他问问九千岁的风寒如何,却见他一声不吭,面色凝重的朝船舱内下去。
沈乾眼神微动,跟着他下了船舱。
却没想到到了船舱底层却跟丢了人。
她心下奇怪得很,这最底层是劳力划船的地方,贵人们一般不会踏足这里,敬宝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