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长渊都给不了他。
他也不需要。
师父已经不在,这世上,再没有他牵挂留恋的人和物了。
他心口有一个无底深渊,任何东西都填不平。
见昭昭久不说话,长渊以为少年已经睡过去了,垂目一看,正触上一双冰凉如寒月的眼睛。
长渊心口莫名空了下,沉吟片刻,问:“怎么?可是在中州还有事情未做完?”
他语气几乎是轻柔的,如清晨院中笼的薄雾。
昭昭摇头。
“没有。”
“那就好。”
长渊道:“左右无急事,等明日用完午膳,再启程出发。客栈里的那几位朋友,你可还须和他们道别?”
昭昭依旧摇头。
“我留信给他们就好。”
昭昭怕引来不必要麻烦,没有和其他人提过无情的身份,也没有提过柳文康和水灵珠的事,柳文康虽已入无情道,问鼎神域指日可待,可毕竟还是柳氏叛逃在外的弟子,身上背着人命官司。
长渊也没有过问太多。
自然,昭昭也没有问,他明明是在客栈里,让柳文康帮他解开封印的,怎么醒来却在北宸仙府。
心照不宣的,他们都默认,这些细枝末节,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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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昭昭先收到了柳文康送来的信。
信是云伯收的。
“是一个年轻公子,戴着个斗笠,自称是小公子的朋友,让老奴务必将这封信交到小公子手里。还说,小公子阅过即可,不必回信。”
信封上空白一片,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昭昭拆开封皮,取出里面工整折放的信纸,一眼就认出了柳文康的笔迹。
柳文康为人谨慎,若无要事,不会和他写信。
昭昭一行行念下去。
“昭昭,相伴百年,终有一别,如今你体内封印已解,愚兄使命达成,再无牵挂,思量再三,决定不告而别……”
柳文康于信中讲了自己近来于修炼上的一些新体悟,决定到更广阔的的天地中,寻找自己的大道,争取早日步入神域。
昭昭并不奇怪柳文康会离开。
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亲口向他道谢。
若无柳文康指引,他不会于困顿绝望中,发现无情道这样一条让他豁然开朗、迅速获得力量的道。
若无柳文康用水灵珠帮他化解那七十二道雷劫,他不会死里逃生,成功步入上神域。
若无柳文康悉心照顾,他的眼疾也不会恢复得如此快。
只是,修他们这一道的人,行事但求任意洒脱,情感牵绊总归要比寻常人淡漠许多。
以柳文康的心性,日后在无情道上的成就,必不输于他,滇南百年,已经算是耽搁了他修行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