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夜停下脚步,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敖珉身上,待瞧见他眉眼间无知无觉的愉悦时,偏过了头。
此刻他满心悲哀,又如何能见旁人喜悦。
“我初次审问,不大会,便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偶然从一位大臣口中得知前日休沐,也就是美人图和谣言突然传遍京城的那天,李氏家主曾派人邀他参加宴会,只是当天他身体不适,便拒绝了。我又想起昨日朝堂上,是李氏等世家家主率先提议来的大昭寺,便起了疑,询问了许多人,得知那天李氏邀请了城内不少有名望的人。”说着,敖珉压低了声音,“而这些被邀请的人,大多数都于昨日在朝堂上赞同妖孽一说。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确定这一切都是他们所为,但他们却有很大的嫌疑,日后或许可以从这方面追查。”
“你做得很好。”敖夜淡淡道。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头靠在他胸膛处,闭着眼,乖顺又安静。
他离开了他,又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被夸奖了,敖珉愈发兴奋,又道,“对了,凌晨时分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只是怕打扰到皇兄休息,就想等今日晨间再禀告,那些念佛法的僧人,他们……”
佘宴白的一只手忽然从腹部滑落,青白无力,透着一丝不祥。他身上不合时宜的红衣太明艳,以致于衬得肤色显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白。
就像无意从枝头落下的一朵美丽白花,失去了本体的供养后迎来枯萎的色泽。
敖珉瞥见后,忽然就顿住了,连忙去看佘宴白的脸。然而他非大夫,只能看出佘宴白的脸色不大对,却不能确定人是死是活——他心里一咯噔,被这一猜测吓得手脚冰冷。
“怎么不继续说了?”敖夜抬眸,望见敖珉惊疑不定的脸。
然而敖夜现下的表现太平静了,任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失去挚爱的痛苦与悲伤。
敖珉想,或许是他一夜没睡,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那些僧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林御医一一看过,说他们好似被什么东西提前透支了精力。”敖珉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佘宴白身上,越看,他心里不好的预感便越强烈。
说罢,他双手紧紧抓着霜华剑的剑鞘,鼓起勇气问道,“宴白阿兄,他怎么了?”
敖夜眼睫一颤,薄唇紧抿,着实无法说出“死了”二字。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出一个足够温柔的词来对敖珉描述佘宴白现在的情况。
敖夜的不言不语,已然教敖珉心凉了一半。
敖珉抬头去看他的眼眸,只看到一片令人心惊的沉寂。
这时,林御医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架着过来,到了敖夜跟前才被放下。
敖珉像看到救星一样,把霜华剑塞给一旁的福来,忙道,“林御医,你快看一看佘公子,他好像又昏迷了。”
林御医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敖珉抓住手按在了佘宴白的手腕上,指腹甫一触及那冰冷微硬的皮肤,就不禁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