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夜这会说不出话,只能攥紧他的手带他先去偏殿换身干净的衣裳。他满心愧疚,明知佘宴白身体不好,却还是让他跟着一道受苦。
走过穿堂,绕过屏风,一看到前殿的布置,敖夜便不由得停下脚步,几乎要把佘宴白雪白的手攥出血色。
佘宴白抬头看去——
只见殿内已被布置成灵堂,中间摆了一副金丝楠木棺材,四周则挂满了白布与黑布。
香烟缭绕,令人恍惚间以为做了个可怕的梦。然而烛火摇曳,映得殿内一片惨白,正中那巨大的一个“奠”字,刺得人双目发疼。
敖夜低下头不敢再看,牵着佘宴白一步一步地出了前殿。殿门两侧悬挂的招魂幡在风中飘扬,不甚拂过身前时,带来一缕透骨凉意。
“雨停了。”
佘宴白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敖夜随之停下。
这时,左边慢慢走来一人,正是神情冰冷、衣衫湿透的婉言。她左手紧紧抱着一个木匣子,右手则拎着一条鞭子,鞭梢拖在地上,隐隐有血丝渗出,和着地上的水一道淌远。
“殿下。”婉言红着眼,哑声道,“小姐走了吗?”
敖夜绷着脸,点了下头。
只有佘宴白知道他此刻波动的心绪,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若他非妖,今夜这手怕是要被敖夜攥断了不可。
婉言目露哀伤,低喃道,“是我回来晚了。”
元朔帝的全副心思都在叶修筠身上,福全又里里外外都要管,只有她有余力去追查真相,却不想没能送叶修筠最后一程。她不算聪明,只能拿着元朔帝的一道圣旨,把所有怀疑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一遍,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是教她用鞭子找着了。
敖夜动了动手,佘宴白知道他意思,便代为安慰道,“逝者已逝,还望您节哀。”
然而再多安慰的话,对于真正的伤心人都是徒劳。
婉言摇了摇头,惨淡一笑,“我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她为小姐,我便是她的侍女。她上战场,我便是她的副将。这么多年,我一日不曾与小姐分离,如今她走了,教我如何能节哀?”
说罢,她沉默片刻,稳了下情绪后朝敖夜道,“殿下白日里不在宫中,可能有些事不知道。您那小太监福安在您离宫后不久便于房中自缢了,侍卫从他房里搜出半枚药丸与半杯茶,林御医看过,说里头有问题,只是他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罢了。但据林御医猜测,许是和害了小姐的是同一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