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秀气得满脸涨红,平生第一次硬气了一回,“什么‘她的儿子’?那是你亲侄子!你胡说什么啊!”
苏司柔嗤笑一声,抹去眼泪,一步步逼近钟毓秀,“我的姐姐,我不认,父亲不认,我们苏家不认,就连阳明山的三千弟子都不会认!偏偏就是你……但那又怎么样?她心里没有你,要不然也不会跟个人就私奔了,还流落到青楼,一双玉臂千人枕,早就变成了一个低贱下流的胚子了!她早就不配做苏家人了!”
步步紧逼,半星不让,苏司柔已经疯魔,面上狰狞。
“她那儿子也不过是跟某个恩客生的,还敢冠用苏姓,这小杂种本就不该存活于世,偏偏你,呵,做尽了好人,莫不是下了地狱还要同她再续前缘?”
钟毓秀被气得说不出话,冷哼一声,甩袖走开。
钟毓秀懒得解释那么多,现实中他一直几乎可以说是委曲求全,讨好他的夫人,他夫人却像个妒妇疯狗一般,失心疯一上头,不管不顾,难堪至极。可现在他深知此处是幻境,并没有当回事。
他那不违心的选择一直没变,就是护好那个孩子。
由于画面是跟着钟毓秀的,所以没有人看见屋内的苏司柔的异样。
苏夜看到这儿,心中有些愧疚,他这个姨父对他是真的好,而自己却给他的家庭造成了很多困扰,若不是当年他真的没地方可去了,他也不会让他们为难,为了维持平静,为了不让姨父为难,后来的日子,他尽量让自己呈现地比钟续差。
论起读书,钟续是个过目不忘的少年天才,而他苏夜就是个不学无术,天天逃课的纨绔子弟;论起修炼,钟续一日千里,早早就凝气成功,气海充盈,是天之骄子,而苏夜一开始就嫌修仙累,直接拒绝了,甚至为了不让姨父捉他修仙,常常往外头跑。
起先,姨父捉过他几次,每次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强行让他修仙,再后来,苏夜学聪明了,躲去了秦楼楚馆中,头一栽进去就是一整天,直到暮色将近才回钟府,钟毓秀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想到苏夜去了烟花之地。
后来苏夜长大了,他常去之地瞒不住钟续,钟续又一个口直心快给说了出来。
饭桌上,苏夜亲眼看见姨母微不可查的笑容,以及姨父气急败坏,恨不得打死苏夜,又不忍心下手的模样。
姨母替苏夜求情,阴阳怪气道:“天生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改变不了,那是命,你怪他做什么?他不过是身体里流淌了他那好母亲的血脉,以及某个不知名的父亲的性子罢了。”
“自甘堕落!”
苏夜第一次见他姨父对他如此失望,摔筷而走,而苏夜默默把脸埋在碗里,吭哧吭哧往嘴里扒拉着米饭,食不知味。
一打钱袋子摔在苏夜面前。
苏司柔难得地语气柔和:“拿去花吧,若是不够再找我要,嗐,毕竟你也算是我侄子,对你好点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苏夜辜负了姨父的期望。
再往后,姨父每次看见他都唉声叹气,沉默不语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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