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了眼睛,泪腺被破坏得严重,他根本流不出泪水,攥紧拳头狠狠地磕在齿上,浑身不住地颤抖。
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年一树梨花下,清俊怯懦的孩子,如今为何能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本该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喊着“先生,先生……”的孩子。
此刻却将他囚于密室,凌·虐躯体、折辱魂灵……
“……先生,先生……别不理我,别不要我……”身后的豺狼虎豹,竟从唇角溢出了小兽一般的呜咽声。
上官裴睡梦中也不得安好,梦将他魇住了。他紧紧蹙眉,一双如监牢般的手臂环着芳华,又收紧了些。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他的先生险些被凌·虐致死,却还回过身,面朝着上官裴。
这双眼睛最后的回忆,已经永远停留在上官裴嗜血的双眸、狠戾的面容、手持闪着寒光匕首的模样。
他说:“先生,我最讨厌你这样看着我!你是在可怜我吗?你为什么要可怜我?你该恨我的!我这么对你,你该恨我才对啊!”
但芳华不恨,芳华从来不会去恨谁。
于是,芳华没了双目。
他再也看不见此刻,脆弱地似个孩子般模样的上官裴。
试探着将指尖搁在上官裴的脸上。
冷!
冷到了骨子里,他的血脉里,流淌着的都是冰寒的血液,像一条随时龇开毒牙的冷血蛇类。
芳华感觉自己此刻,好似同一条冬眠的巨蛇缠地难舍难分,而那蛇可能随时都会饿,饿了就吃了他。
指尖滑过眉眼、鼻梁、骨骼、唇瓣,都是那些年曾经熟悉过的模样,少年时候的上官裴非但长得不刻薄、森然,反而有几分甜意。
好似裹挟了蜜糖,一笑就让人觉得暖融融的。
就像那年梨花树下……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上官裴睡地越来越不安稳,双唇颤抖,眉头紧拧。
芳华不再犹豫,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强行入了上官裴的梦。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不是他?因为容夫人吗?他娘能护住他,那我呢?为什么就我没有娘?儿子不想去!父亲……父亲,你别送我去芙蓉城好不好?”
十二三岁的少年嚷着、吼着、抗拒着!
他在殿下跪着。
而他的父亲坐于高座之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少年喊叫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