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的心里乱成一片……
萧洛隽,怎么就能够将她这些年做过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萧洛隽,有些事情,你并没有资格说。”聆音微微眯了眯眼,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然而撑在桌子上的手,却微微地颤抖。因为先前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攥得太紧,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又翻开了皮肉,此刻又流出了血,落在桌上白色的布上。
“没有资格吗?那谁有资格?”萧洛隽冷冷道,“你又想狡辩到何时?”
“萧洛隽,杀母之仇这个够不够分量?”萧洛隽的步步紧逼,让聆音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情,“凭什么她享受无边的富贵,而我的母亲却只能长眠地下?她都已经退让到了浅沫山,为什么你的母亲还不放过她?”
“杀害你母亲的另有其人。”萧洛隽道。
“你想说是先帝吗?”聆音笑道,“你以为你母亲在其中,手脚就真的干净吗?”
萧洛隽的眉目间如同罩着一团霜雪,短暂的沉默过后,神情更冷,道:“所以你因为一个杀母之仇,心怀不轨地入宫,报复太后?甚至也因为一个杀母之仇,揭竿而起,勾结那些叛军,想要造反,欲致朕于死地?朕这些年,听到很多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为实,宁可多相信你一点儿。你却一次次地让朕失望。虞聆音,你把自己当作什么,又把朕当作什么?这杀母之仇,又成了多少次你争权夺利的借口?”
争权夺利的借口吗?聆音简直要被萧洛隽给气笑了。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这样利欲熏心的人吗?原来,她将杀母之仇对他说出,只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倘若在一个人的眼里形象变差了,那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觉得是心怀不轨,另有所图吧。
聆音摇了摇头,突然喉咙间又涌起了一阵腥甜。她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咳完之后,她神情漠然,什么也不想说。
有什么比起她还算在意的人曲解了自己,更让人委屈的呢?
“虞聆音,这些年,你对我又有多少是真?朕对于你而言又是什么?”萧洛隽轻声道。
他也不等聆音给他任何回应,便伸手,力道甚至有些重地抬起她的下巴,眉眼冷漠地说道:“甚至连样貌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入宫,你便没有打算同朕以诚相待。朕现在想想,被你耍得团团转的那些年,现在都觉得脸疼。”
他冷着眼,仔细地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现在的样子,比起从前的中上之资,简直是好看了不知凡几,让人看了,都要感叹一句造化钟神秀。
聆音被他那审视的目光看着,觉得心脏的地方细细密密地疼。
他看得非常非常认真。
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几乎有种无处遁形的狼狈。
而后,他终于收回目光,半垂眉眼,似是自嘲道:“虞聆音,你要是一开头就顶着这副容貌进宫,朕说不准早就为你神魂颠倒,覆灭江山了。”
他虽然这样说着,眼里却没有半分惊艳,仿佛这张脸不过是区区一张稍微好看点儿的皮囊罢了。那语气间的不屑太明显了,她像是彻彻底底被钉上了不择手段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