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完了这些话,就悠然地到前殿去候着了。
聆音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却始终忍耐着,不愿意浪费力气同岳太后争斗。然而,她现在深深有种孤掌难鸣的挫败感,如同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性命全掌握在旁人的手里。
若是她撑不过这一关……那她前面做的那些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皇后难产,诞下孩子之后撒手人寰。无论过程怎样,只要是这个结果,那便是目前局势最好的解决方法。死者为大,朝臣们也不可能紧抓着不放要求废后,自然会偃旗息鼓。萧洛隽的面子里里外外也保全了,而她的孩子,萧洛隽所在意的孩子,依然会是嫡子,所牺牲的只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已。
至于萧洛隽的保证?她人都不在了,有生之年,她确确实实还是皇后。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祸害遗千年,她便是要一直活着,让那些人如鲠在喉。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胎生得这样艰难。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肚子里的孩子仍迟迟不肯出来,她被折腾得几乎快要没有力气了。而意料之外的是,岳太后除了起先进来说了那句话,之后便只在寝殿外候着,道:“哀家倒是不应该在这凤兮宫了,惹得皇后一直提心吊胆的。也罢,哀家还是收起这份好心,先回晋宁宫歇息一下子。”
聆音始终保留着一丝清醒,要应对岳太后。直到听到岳太后离开的消息,一颗悬起来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而这时候稳婆依然在旁边锲而不舍地让她用力。
聆音几乎精疲力竭,汗湿透了衣裳,模样万分狼狈。她紧紧咬着宫人们放在嘴里的人参,汲取着力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稳婆凑在她的耳边说:“阿止。先攒一点儿力气,不用一直费力。”
那称呼陡然间激得她从无边的黑暗中清醒了过来,那稳婆明明同之前的无甚差别,然而内里却被换了一个。她听到这声音,就如同找到了寄托一样,陡然间生出了几分气力。
那稳婆在她的耳边极小声地说着:“岳太后先前拦着,一直不让用催产药。阿止,你坚持住,要用吗?”
聆音气若游丝,半睁眼睛,眼神里依稀在问着,用此药有什么危害。
稳婆顿了一顿,道:“无害。”
聆音轻轻地点了点头,稳婆就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物,偷偷地混入了汤水之中,喂着聆音服下。
之后下腹的垂坠感更甚,像是有人在撕扯着。聆音安心地听着吩咐,深呼吸,用力……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