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笑,铜镜中的人也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到底还带着一股怅惘。
终将有人会取代她,而她……自私地想让萧洛隽对她念念不忘。
只是终究有遗憾,她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他,却不能将最好的模样展现在他的面前,肆意绽放她足以自傲的容貌。也许未来有一天,在街头擦肩而过,他甚至不会认出她。
聆音缓缓地调整着笑容的角度,以免让萧洛隽看出端倪。她此刻应该是开心的,因为困守在宫中,已压抑了许久,终于能出宫去感受外头那渐渐变得恍若隔世的世界。
萧洛隽样貌出众,气质高华,举国也难寻其二。
她同他一同走在灯市中,定会收获一堆艳羡的目光吧,羡慕她嫁得了如意郎君,羡慕她出生优渥,嫉妒她脸上盈满的幸福光芒。
但身在局中的她,最明白,这只不过是假象,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是砒霜外头裹着的蜜糖。
她粲然一笑,心情像是极为愉悦地走了出去。那一刻,仿佛踏着流云,璀璨生流光。
萧洛隽在院中长身玉立,见她出来,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移。
他的表情仍然淡淡,却丝毫未见不耐。他道:“皇后许久没有笑得这般开怀了。”
“也许因为许久没有出宫了。”聆音道。
他笑了笑,如同朗月清霜。他带着她一路避开宫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宫,甚至马车驶出宫中,都是借着大臣的名头。
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那种窃窃然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不容于世俗的亡命鸳鸯,于浪漫的花灯会中一见钟情,最后相约私奔。
“阿止,朕这阵子是太过冷落你了。但人生在世,就算手握权势,执掌天下,也还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朕不希望皇后自寻烦恼,落了心结在心里,整日郁郁寡欢。”他难得这样承认,却没有把话挑得太明。他的语气依然淡沉如水,顿了一顿,道:“在朕的心里,皇后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朕不希望同你渐行渐远,相敬如宾。在朕眼里,夫妻理当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嗯,臣妾晓得的。”
马车缓缓前行着,出宫门的时候,因有令牌,宫人们也没有掀开帘子查验里面是何人,又许是有人早已交代过,一切都很顺利。
他仿若不经意间提起:“你应该对兵书尚书韩以风有点儿印象吧?便是那个看起来魁梧,粗犷的大汉。没想到还有柔情的一面,家里的那位被朝中的人誉为河东狮,但他们伉俪情深,据说当年定情是于花灯会。后来,每年的花灯会,他们都会携手在灯市间买一盏花灯,放入池中任其飘荡。不知道今年池畔,会不会巧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