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轻笑一声。
还有退路。
望川山林昼月因天雷刑罚理智全失,凤凰林中又因透支灵力气息全无。
那在生死之间的颓败模样至今深深烙在方衍脑海中。
总归是他失手害了林昼月,一报还一报,应当的。
不把该还的还完,林昼月不会甘心。
天雷山路乍看光怪陆离,中间却是没有尽头、连半点光都渗不进去的黑,处处昭示着有进无出四个大字。
方衍没有唤长劫,只身踏了进去。
第一道天雷劈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林昼月没有留情。
林昼月虽说下山后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用的是何家术法,但其灵力本源里总是透着股肃穆凉薄的意味。
如月悬九天,冷眼观世。
可他在肩头的天雷里,感受到了陌生的愤怒。
方衍又向前迈出一步,第二道天雷如期而至。
林昼月是该耿耿于怀。
莫说耿耿于怀,倘若换了他,定连退路都不给背叛自己的人。
第三道。
第四道。
第……
方衍在雷电中前行,本就旧伤未愈,行得久了,喉口猛地涌上股血来。
他将血块生生咽了回去,只觉满腔腥甜。
鬼使神差的,他望着无边的黑暗,眼前却浮现出一幅久远的场景。
那是他尚未出师时的事了。
登天谷即将闭合,苍穹正黄昏,山脉连绵起伏,组成张悲悯的类人面容。
他躺在一地灰烬当中,身上是暖洋洋的霞光,离死亡只有半步之遥。
最可怕的是,他并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欲望。
从刀山血海中厮杀而出,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战斗。
不让更多的人经受生离死别,建立一个亲友圆满、欣欣向荣的修真界?
那他又为什么要在登天谷中走此一遭?长劫剑安静地待在他手掌边,上面是斑驳血色。
“你还好吗?”有人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是在登天谷谷心遇到的少年。
方衍眼珠子生理性动了下,麻木地循声看去。
少年浅绿纱袍上沾染了好些块泥土,就连精致的下巴尖上都有一抹脏兮兮的痕迹,怀中紧紧抱着把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长剑,像是多贵重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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