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元黎直挺挺的跪在殿中。
罗公公轻跺了下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叹了口气,急急出殿,追上了前方的圣元帝。
圣元帝扶栏而立。
失神的望着远处天空,像自语一般,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太过无情?”
罗公公一下红了眼眶。
“老奴知道,陛下心中,也思念二皇子思念得紧,若不然,也不会每年二皇子忌日,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里一坐就是一天。”
圣元帝苦笑了下。
“可身为父亲,朕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回来。”
罗公公偷偷揩了下泪:“二皇子殁于落月岭,那里是大靖与朔月交界,老奴知道,陛下是不愿意让更多的将士为此葬送性命。”
“奴才只有有些不明白,殿下思念二皇子心切,想去北境情有可原,陛下为何不准呢?”
圣元帝眼底立刻又浮现出帝王独有的冷静与冷酷。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去督军么?去年朕听信他的话,让他去督军,本意是想借机缓和他与长胜王府之间的矛盾,结果他大半时间都在暗中调查元肃的死因,搞得军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他太重情,幼时遭遇重创,便一直觉得是有人故意害了肃儿。但谋害一国皇子的罪名何其重,当年肃儿出事后,清扬便仔细清查过此事,并未发现异样,难道他比清扬更熟悉北境军么?朕是害怕他被自己的心魔蒙蔽了双眼,白白寒了将士们的心。朕更害怕,他一时犯浑,要拉樾儿去给肃儿陪葬。”
“朕要的是一个能容人的储君,而不是一个只会睚眦必报、挟私报复的储君。”
“朕已经给了他很多机会,包括与长胜王府的这桩婚事,是他自己不知珍惜。如果他仍一意孤行,丝毫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处,朕不介意,另择储君人选。”
罗公公面色微变。
圣元帝看他一眼:“朕知道,你心疼他,但朕是皇帝,朕必须对国家和百姓负责。这些话,朕也只能对你说说了。”
“老奴知道。”
罗公公眼睛又是一酸。
“老奴只是觉得,陛下苦,殿下亦苦。”
圣元帝悠悠道:“这世上,又有几人不苦呢。只望皇后不要怪朕才好。”
——
“世子?小世子?”
云五跪在床前,用力唤着床帐内仍旧昏睡不醒的少年,声音透着焦灼。
云泱本来是醒不过来的,然而室内有一扇窗户没关,伴随着夜幕逐渐落下,幽凉的山风也穿窗而入。
云泱被胃里突然泛起的一阵逆冲给弄醒了。
云五立刻惊喜道:“小世子终于醒了!”
云泱睁开眼,脑袋有些卡壳的望了眼窗外浓黑夜色。
真是奇怪。
他不是在跟狗太子吃早膳么,怎么突然天黑了。
云泱揉了揉太阳穴,拥被坐起。
问云五:“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然酉时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