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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是明白的。

元黎在心里冷笑了声。

从兄长惨死北境、母后抱憾而亡,他跪在清晖殿前苦苦哀求父皇彻查兄长死因而被严厉训斥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有人都告诉他,身为太子,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能沉溺于一己私情,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没有人在乎他内心是如何悲伤苦痛,没有人在乎兄长被万箭穿心时遭受了怎样的蹂/躏屈辱,更没有人在乎一国皇后痛失亲子,如何在摧心断肠的悲伤、不甘与幽怨中撒手人寰。

这些他都忍了下来。

可他独独无法忍受,连婚事都要受人如此摆布。

他蛰伏隐忍这么多年,无论军中朝中都自有苦心经营,若真想拉拢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岂缺一个长胜王府。

若不是眼下还不能丢了这太子之位,好等待一个时机,调查清楚当年兄长惨死真相,他真想任性一次,抗了这荒唐的旨。

罗公公再接再厉:“其实陛下这次将婚期提前,也是为了殿下,毕竟最近接连几桩悬案都……”

“公公放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孤就算真犯傻,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犯傻。”

元黎一晒,打断罗公公话,随手捡起一份卷宗翻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疏冷与漠然。

“好,老奴就知道,殿下会权衡好的。”

罗公公笑呵呵点头,心里却不免叹了口气。

毕竟是婚姻大事,就算再不满意,又怎么能说是小事。

罗公公在这头传完旨,又马不停蹄的赶赴东宫别院。

“什么?传旨?”

周破虏白日喝多了茶,晚上睡不着觉,正穿着件长衫在院子里打养生拳,听到家将禀报,恍然以为在做梦。懵了懵,道:“那、那快请人到正堂去,我去叫小世子起来接旨。”

心道,这皇帝陛下的作息可真是奇怪,大半夜的传什么旨呀。

周破虏着急忙慌的赶到清凉阁,一进门,先吓了一大跳。

阁内黑着灯,小世子却没睡,而是背对门、披散着乌发坐在地上,怀里搂着小秦琼,身边偎着另外两头小奶豹,乍一看,还以为闹鬼呢。

周破虏先点了灯,云泱依旧盘膝坐在那儿,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十指却一下一下撸着小秦琼的短毛,显然是清醒着的。

“夜里这么凉,小世子怎么坐在地上。”

周破虏唠叨着走过去,看清云泱模样,又吓了一跳。

小世子眼睛红红的,羽睫上挂着一片晶莹细碎的泪珠,竟像是刚刚哭过。周破虏这下真吓坏了,忙蹲下去身子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小世子了?”

云泱抬头,无限委屈的道:“我做噩梦了。”

噩、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