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朗笑了?一?下,俯身去拿那套衣服。
流云瑞鹤的纹路在那雪绢布料上反折着日光,熟悉又陌生。
他换了?衣服,想了?想,俯身摸了?摸床下暗格。
“咔哒”轻响,这只有他知道的小格子弹开,里面的东西滑出来,被邵云朗接在掌中?。
那是块素色玉佩,细腻的羊脂玉上有两缕浅淡的青,被匠人用了?心思,雕琢成了?绕月的流云,月下还有白梅盛开着。
花好月圆。
他穿过顾远筝很多件衣裳,却仍记得那天他被顾家小妹扒了?外衣,不得不向顾远筝借衣服穿。
那天少年给他亲手佩了?玉佩,他本不喜欢这花花月月的,觉得太?过世俗了?,但顾远筝的神色太?认真?,连带着那玉佩也?顺眼起来。
现?在才知道,世上最难得的,就是那一?句世俗的:月明芳菲尽,仍有故人来。
只是如今他一?身少年装扮,那象征着皇权的玉旒倒不好往头上顶了?,他干脆散着蜷曲的长发,推门出去。
没有旁人在院中?,顾远筝便?站在那梨树下,手掌落在大梨树的树干上,闻声回头看过来,看清那人的瞬间,他呼吸便?停滞了?一?瞬。
有人踏着时光走来。
“好看?”邵云朗扬眉问。
“好看。”顾远筝轻声答,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邵云朗这没羞没臊的都被他看的耳根一?热,先移开视线问:“这树是怎么了??”
似是有火焰自墙外蔓延到树上,老?梨树伸展到墙外的那一?侧枝桠都焦黑了?,连带着半面树干都成了?炭状,烧的有些深,整棵树都失了?生机,就这么光秃秃的矗立在小院里。
刚进来时没抬头仔细看,此时一?看这树的情状,邵云朗顿时心疼的不行,这已经是六月了?,它?却还没发芽,怕是枯死了?。
“谁放的火?”邵云朗问完,自己先有了?答案,犹豫道:“是……去年城破时流窜的蛮人?”
顾远筝点头,“嗯。”
邵云朗心里一?紧。
城破之日,雍京城内也?死了?人,就算将伤亡竭力控制在最小,却也?还是死了?人,亡者便?如这失了?生机的树,再也?不能绽出生机,却留下焦黑的痕迹,深深扎在还活着的亲人心里,一?旦提起,便?是丝丝缕缕的痛。
他不后悔那日驱蛮族北上,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决断,但却做不到心无?愧疚。
“陛下,你看。”顾远筝将按在树上的手挪开。
邵云朗愕然的睁大眼睛,瞳仁里映出一?抹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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