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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并无人居住。”傅秋锋有些疑惑。

“曾经是有人的。”容璲的嗓音在寥落的夜幕里有些缥缈,他和傅秋锋走到门口,用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门轴摩擦声骤然划破草木萧疏的庭院。

地砖缝隙遍布苔藓,风吹过枯枝传来阵阵呜咽,窗纸破了许多窟窿,窗棂和屋檐又挂上蛛网。

傅秋锋敏锐地感受到一阵隐晦的落寞,他什么都没带,但还是问容璲道:“要打扫一下吗?”

容璲不常来此,更多的时候是在宫墙外静立一夜,他伸手摸了摸窗棂上的积灰,摇头苦笑道:“月缺尚有圆时,人死却不能复生,再打扫宫殿有何用处?”

傅秋锋也沉默下来,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你不好奇朕背上的伤怎么来的吗?”容璲指了个方向,带傅秋锋沿着宫殿走到后院,他拨开一片杂草枯枝,露出宫墙下一个窄小的洞口,“朕小时候,常常躲着宫人从这里爬进来,给娘带些馒头剩菜,可后来朕长大了,即使拼尽全力,被砖石蹭的浑身是伤也钻不过来。”

傅秋锋听着容璲平淡的语气,咽喉突然开始刺痛发酸。

这间宫殿宛若废墟,他盯着那面斑驳龟裂的宫墙,仿佛穿过不可逆转的时间洪流,看见了那个瘦弱而执拗的孩子。

容璲停顿片刻,回过头去望着那座夜色中朦胧的宫殿,像是发呆,也像回忆,良久才道:“太后不是朕的母亲,她只是抢走了一个母亲的孩子,朕的亲娘本是相府千金,先帝昏聩听信谗言错杀忠良,她也不得不沦落宫中为婢,先帝强迫她,封她为妃,给她百般宠爱,却又因她求先帝为丞相平反而将她打入冷宫,那年朕才五岁,就不得不认另一个每天冷眼相对的女人做母后。”

傅秋锋站在容璲身侧,这些话容璲也应当从未对别人说起,他轻轻抬手,迟疑着,还是在容璲后肩轻轻压了一下,当做安慰,然后飞快地拿了起来背到身后。

容璲翘了下嘴角,笑容里渗出一丝苦涩:“后来……宫里出了事,先帝扔下一众嫔妃皇子公主逃往南方,朕也趁乱逃了出来,半年之后先帝带兵夺回京城,但朕却不想这么回去。”

“先帝不在乎朕,太后不认可朕,那朕就偏要站在这万里河山之巅,令四海八荒俯首低眉!”容璲沉声转头,看向傅秋锋,“你说没有比你更优秀的暗卫,那你有陪朕一同坠入深渊地狱的觉悟吗?”

傅秋锋稍微睁大了眼睛,像有一阵磅礴的轰鸣震响耳边,让他心生战栗,又克制不住地激荡起苍凉壮烈的情愫,他喉结轻轻滚了滚,然后一撩衣摆单膝跪下,拱手应允道:“臣誓死追随陛下!”

他盯着地面那株才顶破砖缝的草茎,如果他曾经的效忠只是为了逃避人生接连不断的选择,只是害怕再受伤害,那现在听见容璲一往无前般的坚定,傅秋锋便无端提起了勇气,他想再选择一次,不是因为容璲是皇帝,而是只为这个人效忠。

第29章 国公府01

仿佛为了回应这句重逾千金的承诺,平地蓦然卷起风来,扬起了容璲的衣摆,在衣袂猎猎作响中,在满园骤升的肃杀之气里,容璲亲自弯下腰,托住了傅秋锋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