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还好的时候,傅秋锋从未如此清晰的触摸过地牢墙壁的纹路。
不知是余毒未清,或是他的大脑仍未放过自己,他还能感到指甲被钳子掰断后的剧痛,这感觉消褪的很慢,但他的指甲还完整的长在手上,刮蹭墙壁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他恨不起来,只是有些颓丧,好像这毒从他胸腔里挖出了什么,让地牢潮湿的凉意趁隙钻入,他捋着墙走,却还不知要如何回兰心阁,他受过各种各样的伤,但至少没瞎过,宫中亭台楼阁复杂错落,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凭记忆走对。
总不能让执勤的暗卫送自己回去吧,曾经的暗阁首领,怎能这般无能狼狈。
傅秋锋轻轻叹了口气,抬脚时突然磕在台阶上,失去平衡跪了下去。
容璲不想跟傅秋锋一起走,见到他疏冷垂首的模样,容璲便不禁生出是自己做错的想法,他在屋里暴躁地踱步,韦渊快被他转晕了,就在这时走廊传出一声闷响,半晌再没有其他动静。
韦渊试探道:“主上,您不去看看吗?傅公子好像还没出去。”
“磨磨蹭蹭,耽误朕回碧霄宫。”容璲拂袖冷声说完,大步出了刑室。
傅秋锋坐在台阶上,靠着墙壁默默调息,听见刑室房门砰的一下,便睁眼停下了动作,缓缓站起来想走。
“站住。”容璲冷喝一声,“我们顺路,到天垣门再说。”
“是。”傅秋锋跟上容璲,他听声辨位的功夫还在,虚浮地跟在了容璲身后。
他们走出一段,容璲回了几次头,渐渐发觉不对,站定屏息之后,果然傅秋锋也停在原地,茫然地环顾四周。
“你的眼睛怎么了?”容璲扣住傅秋锋的肩膀,逼抬头面对自己,那双本该明锐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看向他时也没有聚焦。
“被陛下挖掉了。”傅秋锋平淡地说,“在幻觉里。”
容璲一怔:“朕挖你眼睛做什么,瞎了还怎么为朕办事。”
傅秋锋低了低头:“臣现在已经瞎了,不能为陛下办事了,是臣没用。”
容璲呼吸一紧,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不可能,这个剂量的幻毒不伤人的,就算是柔弱女子中毒也……”容璲此刻终于急躁起来,盯着傅秋锋的双眼,“你,你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傅秋锋闷闷地说。
“说实话!”容璲不容拒绝地低吼,他弯腰托起傅秋锋的腿把人横抱起来。
“是实话。”傅秋锋道,“臣能走。”
“哼,朕没在幻觉里打断你的腿吗?”容璲冷声说。
傅秋锋沉默少顷,道:“您打断了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