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有想过要不要挑个时间回一趟天界,又念及徐阆那副嘴脸,觉得还是事情办妥之后再回去也不迟,到那时候,他也能借此机会挫挫徐阆的锐气,免得徐阆总说他意气用事。
其他小孩儿都不常踏出房门,每至傍晚,偌大一个庭院里,只剩破军四处散心。
又过了好些时日,贵族大概也摸清楚了他的习惯,知道他固定一个时间都会去庭院里赏夜景——破军其实只是隔着那层茫茫夜空,去看散落的群星,若是哪颗走丢了方向,他就抬手去将它引回原来的轨迹上,仅此而已——贵族却不这么觉得,还以为他是在怀念故乡。
破军不想和这个贵族碰上面,他向来不喜欢多言,然而这贵族的话又太多,每次都说得他厌烦,然而,他越是有意要避开,这个贵族就越殷勤,几乎是每晚都要寻着他说两句。
时间长了,破军也就习惯了,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假惺惺地笑一笑,说几句好话就行。
他是如何察觉到这个贵族的本性的,他不想多说,那不算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等破军经历了这件事,才明白,原来有的凡人才叫不知廉耻,龌龊至极,比那些家畜还不如。
简而言之,这位看起来坦坦荡荡的贵人,圈养了许多挛童。
买下他,不是因为发了善心,而是因为他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癖好。
等到破军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撤去了幻术,冰冷的甲胄敲在床榻上,发出闷闷的钝响,胸前的睚眦瞪大了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正对着那名贵族的面目,纹着星宿的衣袂在被褥上蜿蜒爬行,像游动的蛇,柔和的眉眼被冬风吹得冷冽,凝结着近乎狂暴的杀意。
他先是看了一眼身下这位衣冠不整、瑟瑟发抖的中年人,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手。
是刺耳的,近乎惊雷炸响一般的枪鸣将他的理智拉扯回来,于是破军才能够及时停下自己的动作,手中的穷炱枪直指凡人的眉心,只隔了几寸,稍加动作,就能令他魂飞魄散。
戚潜渊再如何,也只叫他觉得烦躁,破军想,然而他如今却感觉到了由衷的厌恶。
他一瞬间明白了这宅邸为何设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明白为何宅邸中有这么多孩童,心中的厌恶愈发浓郁,杀意骤起,逼得身下的凡人几乎要喘不上气,额上的冷汗如暴雨倾盆。
冷静,他反复警告自己,一定要冷静,想想后果吧,不能被一时的愤怒而冲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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