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玄,徐阆向来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尤其是那张鹿角面具,只要白玄戴上面具,甲胄覆满全身,徐阆就有点害怕,记起初来昆仑时见到的那一幕,偏偏又不敢问出口。
难道要他问“你和梁昆吾是不是杀了楚琅”吗?这实在太鲁莽,也太愚蠢了。
这么一个月下来,徐阆多多少少也对白玄有了一定的了解,他隐约觉得白玄对楚琅不抱有任何敌意,不然也不会在当时用那种略带惋惜的表情告诉他“她的名字叫楚琅”了。
不过,他也不敢轻易相信白玄,毕竟他在一片血红之中看到的那一幕,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而那时候的白玄和梁昆吾身上也有还未褪去的杀意——这样的神态,徐阆此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两位神仙吗?还是说,那只是他的误会?
徐阆不知道,他无法给出答案,也无法提出疑问。
总之,无论知不知道真相,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了,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现在唯一挂心的是这夜宛如圆盘的满月,仙界与凡间会架起看不见的桥梁,而徐阆是实打实地想回去,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办法,心里是又焦灼,又烦躁,简直是煎熬。
真当这一天来临之际,白玄正好让徐阆去送卷轴,徐阆不常生气,心里却莫名委屈,边去送卷轴,边在心里念叨着,这位玄圃仙君是全然不明白凡人的心思,越这么想,他心里的怨气就越发浓重,直到被收卷轴的神仙问了句“心情不好吗”,徐阆这才察觉到这一点。
于是,回昆仑之前,他特地对着池水调整了一下表情,免得他的不满表现得太明显。
徐阆度日如年,急得在玄圃堂打转,本来回去汇报一声就好,结果他说完之后,也不肯挪屁股,就坐在白玄的桃花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正整理卷轴的白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叩击,犹豫着该如何将他实在很想回去的事情告诉白玄,他又该怎么开口找话题。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后,徐阆还在冥思苦想,白玄就搁下了手中的卷轴。
他似是有些疲倦,用手指按压着眉心,身子微微倾斜,坐得不算端正,将一部分的身体重量放在椅背上,闭了闭眼,说道:“徐阆,如果你真有那么想回去,就直接告诉我。”
徐阆怔了怔,旋即明白,满月不仅对他而言很重要,对白玄,乃至梁昆吾来说,似乎也是件大事,所以他们记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徐阆提及,也能够猜出他要说的与此事相关。
反正白玄也说破了,徐阆便不再犹豫,回应道:“是,我想回去。”
“我猜,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想尽办法要走。”白玄凝视着徐阆,态度从容,“与其像这样遮遮掩掩,倒不如立下规矩,若是你想回去,我便许你满月之际回去,日出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