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很生气。”黄盛的话说得冷冰冰的,“后来我也冷静地思考了很久。”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依赖你了。你走,我就难过几天,你回来,我也能开心几天,一喜一怒皆在你的牵引下,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但又难以割舍。”他说道,“直到你彻底消失后,我痛饮了几天的酒,试图借此灌醉自己……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喝酒只会让人更清醒。”
看到常锦煜的神色微变,黄盛竟感到几分快意,嗤笑一声,说道:“别跟我说什么‘你年纪还小,喝什么酒’,当时我都快以为你死了,谁还记得你的叮嘱啊,不过我确实到现在都不习惯那股味道,又涩又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能叫你和方岐生都将它当成消遣。”
“我不说我有多少个日夜煎熬,我只和你说我最终还是想明白了。”他缓缓说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刺痛感,而到最后无人可说,是能叫人在后悔中度过一生的事情。”
黄盛捏住面具的手逐渐收紧,他像是终于得了空隙,浮出水面,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心里是明白的,常锦煜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抱有幻想,只想将憋了好几年的话说常锦煜听,至于他是什么反应,黄盛已经不太在乎了,那是以后的事。
他又记起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伸手去揽月,差点一脚踩空,摔下高台,方岐生及时地把他拉了回来,皱着眉头问他“你疯了吗”,黄盛那时候想笑,心想他确实是疯了,常锦煜这一走倒是干脆利落,他却觉得胸腔里的血肉都被硬生生剜了出来,像是缺了一块。
黄盛以前是想瞒的,瞒到瞒不住为止,从那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东西是不需要瞒的。
他额上都是冷汗,却又感到轻松,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终于到此为止。
“常锦煜,其实从你带走我的时候起,从你在我床边守的那一夜起,从你教给我武功,教给我这世上的善恶并无高低的时候起,我心里清楚那并不全是好的,却也听进去了。”舌下的干叶子发苦,又腥又刺,黄盛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我早在那时候就……”
话没能说完,卡在了喉咙里,常锦煜突然伸手按住黄盛的咬肌,迫使他张开了嘴。
黄盛怔愣了片刻,常锦煜动作熟练地将那片叶子从他舌下抽了出来,薄薄的叶片在他的口腔内滑动,有种割裂的错觉,酥麻的痒意混杂着不明显的疼痛,他看着常锦煜顺手把那片湿漉漉的叶子扔掉,意识还是飘忽的,未能回笼,就听见面前的人终于开了口。
“我上次应该和你说过了,这东西用多了会上瘾。”
常锦煜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就好像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