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之后,面色逐渐沉下去的是方岐生。
他心里清楚,?只要杨晟开口,?符重红拜师也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情。
然而,因为江蓠的那番话,?符重红心里的那杆秤已经逐渐向江蓠倾斜了,更别说再加上一个符白珏了,?方岐生将杨晟引来的举动已经使他心生不满,又怎么可能偏向他们。
方岐生双手抱胸,手指在臂弯中轻轻重重地敲击,?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思。
他先前有意将松手,让主导权重新回到江蓠的身上,而现在是时候该取回来了。
其实,如果他再插足局面,只会引起江蓠的反感。
现在不该由方岐生来开这个口,但是,聂秋身为魔教右护法没多久,尚且根基不稳,而且他之前也没说过几句话,若是叫聂秋开口,只会显得突兀;而萧雪扬自不必提,瞧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全然是当热闹来看了,这之中的博弈她是完全没看出来。
方岐生打定了主意后,和聂秋略略对视了一眼,只等合适的机会出现就进场。
杨晟确实是一贯的牙尖嘴利,他说罢,斜过眼睛看着江蓠,语带嘲弄,又说道:“身为名门大家,江宗主只知晓习武,一心扑在剑法上,没有后顾之忧,哪里明白我们这些市井小人的想法?宗主先前的言论说得很漂亮,字字句句都是理想,却只字不提现实。”
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江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反驳。
“敢问宗主,若是身无分文,家境拮据窘迫,在闻名江湖的刀剑宗又能呆上多久?”杨晟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知晓刀剑宗每月会发放银两,不少,整整二两,但我也知晓加入刀剑宗之前,叩拜师门,需要上交十五两银子,这十五两,又有谁能拿得出来?”
“十四五岁的小孩儿想不到这一点也就算了,身为宗主,难道你也想不到吗?还是说你已经在这种环境中浸染许久,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他没有让江蓠来得及做出反应,而是选择了一口气把话说完。
“江宗主或许觉得我是个只图钱财的市侩之人。”他说,“然而宗主却不清楚,我在揽云峰倾覆之前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连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都不知道,常常想也不曾想就买下了东西,丢了钱还以为是自己用了,甚至连回头找都嫌麻烦,索性不管。”
“我不谈以前,是因为我知晓世事易变,宗主屡屡谈到自己的过去,说有天赋之人就该善于用天赋,却没想过你与我们原本家境就不同,就不该,也不能够相提并论。”
杨晟字字句句说得刺耳尖锐,将江蓠含在唇齿间的话都一并打碎。
她终于是感到了不耐,承诺道:“我确实对那些东西不甚了解,却也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堪,我根本没必要刻意隐瞒事实,就为了将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骗进刀剑宗,啖其血肉,断其骨骸。往后,重红在刀剑宗若是有需要用到银两的地方,我必定会施以援手。”
这场煎熬的拉锯战并未持续太久,它因江蓠的质问而起,又因符重红的回应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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