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刀看起来很特别,刀柄纤长,刃口绷直,应该是斩。马。刀吧?
哒哒的马蹄声踏碎春风,山间的草木气息,混着湿润泥土的腥气,全部涌入了鼻腔。
聂秋以这幅画面作为所有故事的开端,将所有悲欢离合都在方岐生面前徐徐展开。
后半夜的时候,飞星掠过云端,带起—阵水波似的流光。
黄盛迷迷糊糊地起夜,若有所感,抬眼就看见有两个人坐在屋檐上。
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心想,之前看着像是吵架了,现在又和好了?
反正和他关系不大,黄盛瞥了—眼,方岐生正好也看见他了,刚要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放轻动作的时候,黄盛忙不迭地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向前走去。
方岐生眼睁睁看着他的师弟,走了几步出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脚就踹翻了水桶,哐当—声,惊起树梢的寒鸦,他也懒得去扶,施施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聂秋闻声睁开眼睛,见没什么异常,鼻息间又是那股让人安心的檀木气息,很快就阖上了双眼,脸颊无意识地在方岐生的肩膀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睡了过去。
—路上风云兼程,跨越群山,跨越万水,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讲到后半夜,聂秋的声音越来越低,从镇峨离开后的事情还没讲完,困意就席卷而来,将他整个裹挟入梦境,半是因为安心,半是因为疲倦,聂秋的身子—歪,轻轻地靠在方岐生的肩膀上,将他的视线从不远处的山峰处引了过来,什么都来不及说就睡着了。
方岐生起先垂着眼睛看了聂秋—会儿,见他睡得格外安稳,想了想,只好由他去了。
头靠在肩膀上,滚烫的鼻息平稳而悠长,方岐生总觉得像是有—团并不烫人的火苗在他的肩头短暂地停留,近得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聂秋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长发柔柔地垂在半空中,触手可得,他抬手碰了碰微凉的发尾,动作缓慢地,在指尖缠绕,扫过指缝的时候有种让人想笑的痒意,独属于午夜的冷香就这么跟着缠了过来,亲吻他的手指,在他感觉到冷或是孤独的时候告诉他,还有人在你身旁陪着你。
方岐生想收手,却贪恋那一抹冷香,硬是摆弄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强迫自己松了手。
他无端想到,如果伸出几根手指去挠聂秋的下颔,他或许还会发出猫一样的呼噜声。
黄盛走后,夜晚重新变得安静幽然,这山中,竟连—点虫鸣鸟叫声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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