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方岐生突然俯身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声中夹杂着喘息,像是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眉头紧皱,额上青筋暴起,脖颈处甚至隐约能看见鼓动的血管。
黄盛光顾着说了,也没注意到方岐生到底是什么时候表现出不舒服的模样。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在旁等候的中年人。
中年人手中的香还剩了一大半未燃,他们还能在这里停留很长的时间。
黄盛看过去,中年人就麻木地抬眼和他对视,显然什么也不知道。
这位红衣的少年摸了摸腰间的豹面,小声嘟囔了句“不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吧”,没有选择在旁边观望,而是迈开了步子,边喊着方岐生的名字,边走了过去,想看看他是死是活。
黄盛实在不想碰方岐生,解下金鞭,准备用柄端戳戳他,口中问道:“你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所有嘈杂声都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飞速褪去。
猛烈的咳嗽,近乎窒息的喘息声,地窖内缓慢落下的水滴声,都在霎那间烟消云散。
黄盛有片刻的出神,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手中的鞭柄并没有触碰到方岐生。
准确来说,是方岐生避开了,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他只是做了个细微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动作,就像狩猎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一般。
是什么时候?黄盛忽然感到恼怒,进而有点惊惧。
方岐生到底是什么时候达到这种水平的?
方岐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他远远地甩开的?
种种疑惑在脑海中不断地回响,嘈杂,纷乱,吵得他头疼。
然而方岐生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时间思考,黄盛只听到咔哒一声响,方岐生的手指冰冷,动作迅速而利落地,卸下他的腕骨——他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金鞭就脱了手,落在地上的闷响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将他一腔的怒火都激了起来,烧得他浑身滚烫。
黄盛只有在这时候才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方岐生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真当方岐生转过身,垂下眼睛,用那种晦暗的眼神端详着他的时候,黄盛才感到毛骨悚然,冷意从脊梁蹿上他的头顶,像一盆冰水泼过来,将所有的火焰都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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