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总不可能因为他心情不好就要换掉吧。
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多了,辰时已至,覃瑢翀花了一点时间宽慰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会让人心情变糟的事情,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顾华之身上,认认真真地想见面后该去哪里。
“这一想就是一整天。”覃瑢翀没有说他在寒风中站了多久,又是如何从期待变成失望,时间会洗涤记忆,将那些不好的带走,留下的都是好的,那时候的他有多么耿耿于怀,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冷静从容,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很平淡地叙述道,“顾华之失约了。”
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到最后甚至有点自暴自弃,想着倒不如问个清楚。
如果顾华之实在不喜欢他,说清楚就好,他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类型。
如果因为别的原因,他也得知道,因为他就是压不下一肚子的火。
二十多年后,覃瑢翀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当时的行为实在是太冲动,又莽撞又愚蠢。
一路打听着找去顾华之所住的客栈,敲响房门的那一瞬,他的怨气都还没消。
敲门的力度算不上很使劲,覃瑢翀下意识收了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他想问,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失约了,好歹和我说一声啊,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
但当那扇木门“吱嘎”一声打开的时候,那些堵在喉咙中的话又被覃瑢翀咽了回去。
开门的不是顾华之。
覃瑢翀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找错了房间,他正要道歉,视线微微一低,又看见来者的衣袍上绣着竹青色的仙鹤,再定睛一看,他的装束和顾华之的很像,只有略微的差异。
将门打开的人却很镇定,面容稍显稚嫩,拱手行礼,说道:“我名为虚风子,同为濉峰派弟子,是顾华之的师弟,覃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找大师兄吧,可惜他已经睡下了。”
覃瑢翀的嘴唇动了动,忽然觉得难以启齿,那一句“我和你师兄是友人”的话在唇边打了几个转,又被他用牙齿碾碎了——将他们当作友人的,兴许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你师兄失约了”这种话,他也无法说出口。
他恍然觉得喉咙干涩难忍,只说得出一句:“既然他已歇下,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虚风子那时候看向覃瑢翀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丝丝缕缕的愤恨,可惜他那时候失魂落魄,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无关紧要的人,说完就要走。
“大师兄他兴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身体不适。”虚风子将那些字眼从牙缝中逼出来,沉着脸看向覃瑢翀顿住的背影,忽然说道,“他说,如果让你感到不快,他很抱歉,他以后不会再失约了……明日,希望你明日会愿意见他,他会仔细地考虑该如何补偿你。”
覃瑢翀猛然转过身,心里涌起一阵奇妙的冲动,想要继续追问。
虚风子却比他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