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雁城的谢慕是个意外,他天生就是当天相师的那块料,又有四方开天镜守魂,所以才能勉强维持住理智,没有去碰活人的生魂,没有见血,也没有陷入癫狂的境地。
可是面前的魂灵却说它是百年前,第三代青家的家主,怎么可能?
“吾知晓你在惊讶什么。”青君淡淡地说道,神情虽是平和的,眉眼间却有股浓郁的邪气,“那些事情,吾也不是全然记得,况且,如果能够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二十年前的惨状就不会发生。只论这一点,青家欠下的人命是永远也还不清的。”
“那么,聂秋所说的,都是真的了?是您选择了渊哥,而不是他选择了您?”
青君道:“吾比较中意他。只不过,看来步倾山还是选择了步尘缘作为家主。”
步尘容深深地呼吸,又吐气,反复几次才使情绪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追问的时候,她提醒自己,有些东西,有些关于步家的、青家的东西,不是聂秋该知道的事情。
想明白之后,步尘容先是起身向青君行了一礼,说道:“此前晚辈多有得罪,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刚才的问题,也劳烦您为我解答了,之后晚辈还要许多话要问您。”
青君料想她是心有顾忌,于是颔首示意,没有多说什么,重新闭上了那双眼睛。
紧接着,步尘容看向聂秋,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之后与青家家主还有要事相商,所以只能让生鬼代替它跟随你了,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以铜铃告知我即可。”
聂秋点头表示理解。
步尘容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说道:“前些日子,我算了算你和方教主的卦象。我知晓你体谅我,没有追问我与青家家主的那番对话。人人都有无法言说的秘密,你我亦然,所以我也不追问你了,只将结果说与你听罢,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聂秋,你之后的命数,我完全看不见,恐怕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了。”她说,“不过别的事情,我仍然可以窥探一二。比如,方岐生此行没有危险,不过会遭遇变故,直接影响到他之后的命数,我说不上是好事,也说不上是坏事,只能说是好坏参半吧。”
“至于覃瑢翀的事情,我能察觉他那头左支右绌,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然而我从未和他见过面,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也无法推算他那件事的结局到底如何。”
“我知晓了,多谢。”聂秋提醒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凡事都该以自己为重。”
他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无论步尘容最后做的决定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步尘容沉默着点了点头,目光飘忽,随意地从面前做工精致的舆图上一扫而过。
然后,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甚至是知晓莲鬼就是青家家主的那一刻,她的表情都没有像如此这般惊愕,也没有像这样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