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登上高台的时候,安丕才便发现玄武不见踪影,应该是藏在了暗处,时刻警戒。
段鹊就坐在高台的边缘处,双腿悬空,长发随风飘散,如同漆黑的鸦羽。
感觉到安丕才走过来之后,她毫无反应,头也不抬一下,仍旧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安丕才拍了拍灰尘,就地坐了下来,离段鹊有几尺远的距离。
身后的那群人睡得很沉,搭了件儿衣服上去也只是稍微动了动,看他一眼,又睡过去了。
月光沉静如水,越靠近子夜便越皎洁,也更加冷然。
他顺着段鹊的视线看过去,群山隐匿于夜色中,雾蒙蒙一片,想来也是看不出个什么名堂,只不过在段鹊眼里,看山看水总比看人要有意思得多。
安丕才问道:“段门主应该看出什么了吧?”
段鹊说:“略通。”
安丕才叹了一声,又听见段鹊继续说道:“周儒应该也是知道的,毕竟他很了解方岐生。常教主的事情,我们虽然知晓,但是也不会多言。”
说起来也奇怪,段鹊一个毫无人情味的人,不沾染世俗,对人心却看得透彻至极。
她的眼睛轻轻一斜,眼角微挑,直勾勾看了过来,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世间人人都有秘密。安门主,我有我的秘密,你有你的秘密,皆是无法轻易说出口,不是吗?”
安丕才的眼神蓦地沉了下去,这位青龙门门主,好脾气又温和,却在此时此刻露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神情,然而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与段鹊对视了半晌,才从唇齿间泄出两三声笑,压低了嗓音,说道:“可是,说出自己的很难,说出别人的却很容易。”
段鹊这才起了一点兴趣,也不惊慌,问:“安门主是如何知晓的?”
“我喝过血酒。”安丕才如此答道。
段鹊语气略带赞赏:“不是瘴气缠身,却自愿饮下毒酒,你也是个疯子。”
“你可以这么说。”安丕才对这个新外号没有任何感想,“段门主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看聂护法腰间的那柄长刀时,眼里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每次看过去的时候,视线却会多停留一两秒……不过,安门主大可放心,目前应该只有我发现了。”段鹊说道,“而我并不是好奇心强的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也与我无关。”
安丕才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经段鹊一提,才发觉他之前确实过于留意那柄刀了。
“还望段门主保守此事。”他说着,心里又想,能不能瞒住,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自然。”段鹊回道,“希望安门主也能将你所知晓的那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大风吹拂,浮云渐渐地涌向空中那一弯白月,将皎洁无暇的月光严严实实地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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