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侧,上位摆了一个酒杯,下位也同样摆了一个酒杯,皆是盛满了酒。
季望鹤猜,那是分别代表了常锦煜和黄盛。
后者是因为没在场,前者是因为什么?这杯酒是为表祭奠吗?他不太明白,常锦煜明明是被方岐生所杀,方岐生却挑了这种时候盛上祭酒,这不是与黄鼠狼给鸡拜年无异吗?
他正想收回视线,聂秋却比他先一步斜过眼睛,轻飘飘地与他对视一眼。
哦,季望鹤很快就记起来了,这位右护法的武功底子好像也不差。
他这一夜不想再多说话,于是理直气壮地瞪了一眼回去,转头就要继续喝酒。
然后,聂护法的声音就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声音在清酒里浸过一遍,就带了一丝一缕的醉意,隐约有点不明显的鼻音。
他说:“季门主,副门主的那件事情,我略有耳闻。”
季望鹤拿起酒杯的手一顿,悬在空中,半天没有递到唇边去。
“你不会是来劝我的吧?”他问道。
聂秋愣了片刻,解释道:“不是的,我是想……”
季望鹤不想听了,“嘭”地一声搁下手中的酒杯,引得其他人看了过来。
而他面色沉郁,眼神越过聂秋,望向方岐生,“我愿意恨谁就恨谁,愿意杀谁就杀谁,什么叫无辜之人,什么叫有罪之人,方岐生,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
常锦煜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少年,是季望鹤的义子。
朱雀门副门主宋顼,与季望鹤是过命的交情。
两人虽然平日里经常互损,感情却很深厚,算得上是忘年交。
季望鹤向来喜欢与人接触,性子孤僻,没想过要和谁过一辈子,也没想过要个小孩儿养着,毕竟他不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又吵又调皮,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小怪物。
而宋顼老来得子,硬是要他过来看,看完之后还给他扣了个义父的帽子。
季望鹤一个头两个大,望了一眼就觉得这小孩儿肯定丑,看都不愿意多看,被宋顼磨了半天,才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客套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宋存音。宋顼说。
这是他夫人取的,到底是比宋顼之前取的好听,季望鹤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