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岐生不知道他们到底抱了多久,他只庆幸魔教的马车夫不是多事之人,没过来看。
别的不论,腿已经蹲得有些麻了,特别是这个姿势,真的挺累人的。
但是他又不敢动。
毕竟他刚刚看到聂秋时,聂秋眼神飘忽,脸色很差,问什么都不回答,一摸又发现他手指冰冷,仿佛只要自己一松手,面前这人就会化为一缕青烟随风散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岐生偶尔会有这样的预感。
当初在清昌镇的时候,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方岐生从驿站里随便抓出来一个小厮,问了他市集的方向,等小厮哆哆嗦嗦地给他指了方向之后,他就转头去寻聂秋,准备和他一起过去。那时聂秋其实就站在方岐生身后的,没有挪动步子,脸上有笑意,身后是朝阳烈日,晨曦的光芒将他的面容轮廓晕染成水迹,模模糊糊,看起来和身后的凡俗格格不入。
很奇怪。
只要聂秋没有开口说话,孤零零一个人去做什么事,或是靠在窗边吹吹晚风,或是卧在软榻上看书,或是仰面看向天际,无论是在做什么,都让他有种割裂的距离感。
换句话说,方岐生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聂秋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世间驻足停留,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罢了。
或许是聂秋性格使然,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对于方岐生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欲要化为一缕青烟悠悠散去,方岐生就把门窗关严实了,不让风灌进来;欲要化为一股清泉倾泻而下,方岐生就倚在底下等着,等他流进自己臂弯中;欲要化为一弯明月高悬夜空,方岐生就将泥坛子放在高台上,拿月光来酿酒喝。
总之,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方岐生都不准备放手。
一阵悠长的静默过后,他感觉到聂秋的呼吸平稳,没有之前那么杂乱不堪了。
估摸着他的情绪应该也平静下来了,方岐生抬起手,五指穿过他的发间,轻轻拨开他垂在脑后的长发,试探性地捏了捏后颈上的软肉,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聂秋闷闷地问:“可以亲一下吗?”
方岐生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了一会儿后又想通了点什么,身子都僵住了。
他忽然有些怀疑,他们两个人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聂秋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察觉了他的想法之后还刻意躲着他吗?
那厢正想着,这厢,聂秋发现方岐生没动静了,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这话说得委实唐突,直接就从唇齿间泄了出来,都没过一遍脑子的。他想到这里时又觉得紧张,生怕吓到了方岐生,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于是就抬起头,从方岐生怀里挣脱出来。
“我没想吓着你,”聂秋叹息着,退了一步,单膝跪地,手指撩起方岐生肩头的长发,低下了头,垂着眼眸去亲吻他的发梢,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虽然这地方黑漆漆的,时机也不大对,但是我也不想继续跟你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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