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道小小的身影露出了真面目。
浑身素白衣裳的男童卷起宽大的袖摆,奶声奶气地喊道:“师兄。”
那次上山剿灭贼寇后,他们在清理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类似于牢狱一样的房间。
里面关的人很多,无论男女老少,都缩成一团,瞧见沉云阁的弟子们,露出了惶恐的神情,像是害怕被烫伤似的,纷纷向后躲,恨不得离阳光越远越好。
掌门站在旁边看了半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一些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将衣服撩起,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沉云阁的弟子们沉着脸将牢狱的锁撬开,把里面的人放了出来。
很多人被关得太久了,见到阳光都说眼睛像火烧似的疼,缓了很久才敢走出去。还有一些人因为精神崩溃,神志不清,连自己是谁,家住哪里都记不得了。
掌门吩咐下去,要把他们一个个都送回家中,这才将这件事就这么结了。
除了面前的男童。
他因为被带走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而且现在已经六七岁了,和婴儿的时候长相差别太大,很难找到他原本的住处。
与其他的孩童相同,他的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渗血。
他们向周围的居民问遍了都没有问出个名堂来,又问有没有人愿意收养,自然是被婉拒了:村民们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哪可能愿意家里再多出一张嘴。
沉云阁本来就破例收了聂秋,不可能再破例收人了。
所以掌门皱着眉想了很久,最后被常灯一句喃喃自语给打动了。
常灯说的是:“聂秋当年来沉云阁的时候约摸也是这个年纪吧。”
于是他们决定暂时接纳这个男童,等找到他的家人,或是他再大一些,就让他离开。
问他叫什么,男童想了想,说,寒山。
没有姓氏,只有名,就是干脆利落的寒山二字。
他就这样和其他人一起,蒙着眼睛,被牵着走过了竹林机关,进了沉云阁。
聂秋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前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竹海,碧绿碧绿的颜色,在夜晚格外显眼。
这已是沉云阁的边界了,想当初他刚进入沉云阁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和汶五吵了一架,汶五叫他师妹,他就气得向汶五宣战,谁输了叫谁师兄……
聂秋想着,眉眼柔和了下来。
寒山眨了眨眼睛,有些羞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迷路了。”
聂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