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地面开裂,鲜红的花从缝隙中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向更高处攀升而去。
布满了尖刺的藤蔓沿着地面向道路的尽头迅速生长,很快就到了谢慕的脚下,缠住他的脚踝,似乎是想要将他拉向地底。
“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聂秋听见谢慕的口中发出了些微的笑声,很快便被风声吹散。
他的身体稍稍一动,化作了烟雾,在冲天而起的藤蔓缝隙间消失了。
意识瞬间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聂秋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不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花蕾,没有遮挡视线的迷雾,他怔怔地对着房梁望了片刻,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腕上温顺垂下的步家铜铃,交缠的红线间露出的一点三壶月的痕迹。
夜深人静,门窗紧闭,房内听不见半点声音。
另一只手中握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即使不看,聂秋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眼前。
通体金色的五爪金龙正匍匐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他,一双血红的眼睛亮得出奇。
第53章 邀仙
沐浴焚香,?绾发更衣。
今日聂秋起了个大早,天还是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老祭司也早早地就来到了偏殿,?亲自下场监督整个大典的流程。
婢女灵巧柔软的手指在柔顺的黑发中穿梭,将一个个鎏金簪子妥帖地摆在恰当的位置,聂秋任由她们戴上那些繁复而不显得臃肿的饰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处浅浅地勾勒了一笔殷红,巴掌大的铜镜被两根红绳串起,挂在脖颈上,?坚硬的镜面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丝丝凉意沁过厚重的白色祭典服装,?传到了他的心口。
年过半百的老祭司坐在旁边,低头呷了一口茶,望着他,满意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执掌大小祭祀,为君主分忧,?为苍生立命的大祭司了,聂秋。”
“虽然你是聂迟的养子,?从小在聂家长大……”
“但在那之上的是大祭司的位子,?这一点你需要谨记。”
“凡事,当以君主为重。”
聂秋看见镜中的自己牵了牵嘴角,?“我明白的,前辈。”
为君主分忧,?是在为苍生立命之前的。
他明白老祭司的意思,所谓的大祭司,只不过是皇帝权力的附属品,?什么天下,什么苍生,那些都没有座上的人重要。
大祭司当以陛下作为心中之道,而不是天下。
是生是死,荣华富贵,抑或是落魄潦倒,全在皇帝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