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什么错呢?”他温柔地说道,“你只是从凤骊的肚皮里生出来罢了。”
“诚然她做这些事确是为了你,你纵是当中最无辜的一个,也是最该死的一个。”凤灵疏将弟弟的脸擦干净了,将他抱进怀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但不该由我来杀你。”
“反而,”凤灵疏嘴唇贴着他的耳垂低低地说,“你应该将我杀了。”
凤嘉木手心一烫,是凤鸣的刀柄被凤灵疏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被烫了一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丢开了刀拒绝道:“不!”
卷了刃的弯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凤灵疏依旧贴在他耳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蛊惑道:“你爹娘杀了我全家,所以我杀了他们,是为了报仇;现在你也该将我杀了,给你爹娘报仇。”
两行泪又从凤嘉木的眼眶中淌了出来,他疯了一般摇头,不住重复道:“不要!我不要!——”
凤嘉木毕竟是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少爷,发生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依旧是躲进大人怀里。
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凤灵疏了。
无论是好的、坏的,他都只剩下这个哥哥了。
“你必须杀了我。”凤灵疏语调轻柔,态度却十分坚定。
凤鸣又被重新放进凤嘉木的手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要……我不要……”
凤嘉木边哭边狠狠摇头,凤灵疏握着他的手,将凤鸣一毫一厘向自己心口送去。
昔日弱不禁风的兄长此时爆发出的力量连凤嘉木都拗他不过,骨瘦如柴的手指硌得他手背一阵钝痛。
凤鸣刀尖抵在绣着凤纹的衣袍上,凤灵疏继续低吟道:“你我命格相通,唇亡齿寒。”
“没有我作为你的命替,你独自一人又能活多久呢?”
凤嘉木依旧在呢喃拒绝,却听“噗”地一声细响,凤鸣已扎入凤灵疏的心口。
凤嘉木一时有些呆了,腕上力道一松,又被凤灵疏按着往里狠狠送了一截,直没刀柄。
凤鸣长约一尺四寸,这样送至刀柄,凤灵疏心口已被捅了个对穿,即使是练气期修士生还希望也极其渺茫。
弯刀已被砍卷了刃,此时卷起的刀刃竟似是血槽一般,从里面汩汩淌血。
凤嘉木好似已经吓傻了,握着刀柄一动不动,只瞪着眼睛瞧人。
凤灵疏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吐血,血落在凤凰台暗红的衣袍上,几乎看不清。
他低低笑起来,面上回光返照般显出一种极其餍足的神色:“如此这般……你我二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同于他们从物件上看到的那些影像,在凤灵疏亲自引领他们看的、这些原来真正发生过的记忆中,似乎能同时让人感受到记忆主人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