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缱绻下,宅院外头一顶小轿偏偏行过。
胡劲鑫掀开轿帘子,夜风吹过,好一阵凉爽,憋闷在小轿儿里头实在是燥的慌,他伸长了脖子往外头吹风,人胖了夏日比常人遭罪的多,汗止不住在额尖儿鼻头上冒,跟在轿子边的管家伸手扇了扇风,道:“老爷,很快便到了,冰行的人也该把冰送到宅子里了。”
“无事儿,哪年不遭今年的罪过。”
胡劲鑫虽热的上头,却是难掩一脸疲容,眼睛瞟过郑家宅子的后门,觑到庭院儿上头一股白烟儿往上飘,他惊呼了一声:“呀!这郑家院子咋在冒烟,可别是遭火了!”
管家佝着身子往郑家后门靠了靠,眉头夹紧又松开:“倒是不像,似在吃宵夜。”
胡劲鑫随着风吸了一鼻子:“还挺香。”
“郑家开饭馆儿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胡劲鑫道:“若是没有两把刷子,生意如何做的好。”
管家偏头:“老爷,这郑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初来城北脚跟儿都未站稳,并未有多大家底,就算咱们同韩仇两家已经不对付,也犯不着老爷那般示好拉拢一个小户啊。”
“若是脚跟儿稳健了还容易拉拢?”
“可郑家也就开了个巴掌大点的小饭馆儿,门面儿还是租的,生意就是再好,每日也就那些盈利,一时半会儿成不了多大的事儿。”
“你啊,目光短浅了。饭馆儿是小,可是卖的那些稀罕东西别的酒楼食肆里有?郑江停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能从青梧巷里翻腾到城北民巷来,没点本事是能办的事情,那些个富家少爷这个年纪还在到处惹是生非,别人却是成家立业了。”
管家咂摸了一会儿:“还是老爷看的通透。”
胡劲鑫摆了摆手,长吐了口气靠在轿子上:“倒也不指望着拉拢了郑家能和韩家仇家比,到底是根苗子,且看着吧。让他们步子提快些,乏了。”
管家依言提高嗓子呵了轿夫一声,这些日子为了筹买粮食也是跑断了腿,每年缙城里的大户都会按例半送半卖一批粮食给官府,官府再往上头递交,极好的粮食是有可能送到京都供应皇城的,层层下来官府有面儿,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商贾自然也会在方方面面都方便不少。
今年城里都知道阳亩村的粮食好,卖到城里来的大多数都被韩家和仇家揽了去,径直往村子里去买吧,早有人就抢在了前头,兜兜转转大粮铺小粮铺的跑,收的粮食还不足要给官府的一半,胡劲鑫也是愁,若是一同上交的都是普通米粮,官府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一旦有人更好,别的定然会被比下去,平白比人矮了一个头,眼下又正是三家人不和睦的时候。
“对了,老爷,您不是说前些日子同郑江停打照面时便是见他买进了粮食,何不探探口风。”
“人家怕是也不易买进来的,时下收了阳亩村好米粮的大都把东西捏着,少有人愿意二手拿出。罢了,再寻两日,若实在弄不到再考虑郑家吧,动作要快些,韩家和仇家也还在搜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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