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禛说要看便去看了,货物都开了箱晾在外头院子里,杨镖头带着手下镖师还在院子外卸货,跟他们的人做交接。
见谢徽禛出来了,杨镖头便带着两个副手进来与他行了个礼,谢徽禛点了点头,客气道:“这一路辛苦了,现在时候还早,卸货不着急,我叫人给你们煮了些甜汤,都进来喝一口解解渴吧。”
杨镖头他们道了谢,跟着下人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吃东西。他们在走镖路上确实不会占雇主便宜,不过如今这一趟镖已经结束了,几碗甜汤而已,算不得什么。
谢徽禛和萧砚宁仍在院子里看起那些晾开的货物,确实都是上好的瓷器,比之送进宫的贡品也不差。
这些东西在这边也得有钱还有门路才买得到,谢徽禛纯属沾了蒋文渊这个巡察御史的面子。
“砚宁看看喜欢什么,回去后直接送你那去。”谢徽禛笑道。
萧砚宁拿起一个花瓶,细看了看瓶底的印记,踌躇道:“这些瓷器应该是出自徐家的窑厂,徐家的瓷器生意做得很大,几乎占了江南这边的半边天,这边好些有名气器的瓷器铺子卖的东西,都是徐家的窑厂产的。”
谢徽禛一挑眉:“是么?我还以为他们家只是盘了些铺子做小买卖,竟然还开了窑厂?”
萧砚宁点头道:“徐家旁支负责经商,打理这些事务,我也是从前在这边时偶然听表兄提过几句。”
“徐家果真不似一般的酸儒,竟还有些头脑。”谢徽禛这语气听着却不像是夸赞,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多说这个,萧砚宁便也不再多言,继续去看那些货物。
走到院门边上时,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萧砚宁分神听了一耳朵,是几个镖师,杨镖头留了人盯着还未卸完的货物,他们便坐在车边喝汤歇息闲聊起来,言语间说起最近这边不太平,可能镖局的生意都要缩减了。
其中一人道:“听说总督在家里上吊了,巡抚被朝廷派来的钦差押下狱,灞州的黑水县那边还发现了什么铁矿,钦差似乎是来查这个事情的,我婆娘家里认识在衙门里当差的,说最近官场上风声紧得很,怕不是要出大事。”
另有人附和:“可不是,本来每年开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今年眼见的镖单都比以前少了不少。”
再一人问道:“什么铁矿?怎么会在黑水县?”
第一个说话的人回答他:“不清楚,据说是旱灾之后十年前被江洪冲毁的村落重新露了出来,下头发现了铁矿,还有传那铁矿跟当年京里的逆王谋反案有关的。”
“真的假的啊?那难怪官场要变天了。”
几个人压着声音啧啧称奇,先前问话的那个惊疑道:“我老家就是黑水县那几个被水淹了的村子里的,村子被淹之前我爹娘就没了,我就从那里出来了,才留了条命,我那时候还小哩,倒是没听说过什么铁矿,不过我记得那会儿我们村子里多了好些个看着眼生的外乡人,像是从北边来的,还是里正带他们进来的,被我看到了,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就住在村子旁边的山里,也不知道那些人后来死了没有……”
立刻便有人提醒他:“这话你可别去外头说,小心惹上祸事。”
那人像是吓到了,赶忙道:“我以后再不说了。”
那几个镖师议论了几句便岔开话题说别的去了,萧砚宁转眼看向走到自己身边来的谢徽禛,谢徽禛朝门外看了一眼,那几人似乎未发现他们,最后说话的那个是镖队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几岁,他记得是那杨镖头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