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又看了片刻手下的画,他不再迟疑地落下第一笔。
萧砚宁作画时神情专注,微弯着腰垂首,晨光映在他半边侧脸上,勾勒出自下颚延伸向修长脖颈处一道流畅完美的弧线。谢徽禛安静看着,脑子里不时浮现前夜那些旖旎情动的画面,垂眸无声一笑。
一盏茶的工夫,萧砚宁搁下笔,经他的添补,案上的花鸟图仿佛被注入了灵气,立时变得灵动甚至栩栩如生。谢徽禛看着啧啧称奇:“让你做孤的侍卫统领,倒是埋没了你。”
萧砚宁不好意思道:“殿下谬赞。”
谢徽禛笑笑,取出自己的私印在画纸落款处盖上,再示意萧砚宁,萧砚宁从他眼神里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取出印章,盖在了那枚皇太子私印旁。
谢徽禛十分满意,叫人来将画拿去装裱挂起来,萧砚宁闻言愈发汗颜:“殿下的书房里挂的都是大家之作,这幅画挂出来怕会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谢徽禛不以为然,“是笑话你,还是笑话孤?”
萧砚宁默然。
谢徽禛好笑道:“你给自己身上加诸的条条框框也太多了,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活着不累吗?”
萧砚宁:“……外人都道殿下明德知礼、宽仁贤达,是假的吗?”
难得萧砚宁会问这样的问题,谢徽禛歪倚着桌案,非但没生气,反而挺高兴的:“你觉着呢?”
萧砚宁不知当怎么说:“臣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是觉得孤其实并非那样的?”谢徽禛点头,不吝啬承认,“孤确实不是,在人前装装样子谁不会,倘若孤不高兴了,连装都懒得装,至于外头那些人恭维孤,那有何稀奇的?陛下就孤这一个养子,再无第二人能威胁孤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看重孤,下头人自然得顺着陛下的意思,孤便是头猪,他们想必也能找到好词给孤夸出个花来。”
萧砚宁无言以对:“殿下不必这般说自己。”
谢徽禛挑眉:“话是粗鄙了些,可孤说得不对?”
萧砚宁:“……殿下说得对。”
“所以砚宁觉得孤是个怎样的人?”谢徽禛顺势问他。
萧砚宁想了想,道:“殿下真性情,令人羡慕。”
谢徽禛笑道:“你其实是想说孤任性吧?”
萧砚宁垂了头。
谢徽禛伸手过去,捏了捏他微红的耳垂,一声叹:“若是砚宁也能像小时候一样,在孤面前显露出几分真性情,不要总是这般殿下长殿下短的,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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