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赵湛眉头一皱,直觉不对。
“您什么意思?”
“你啊……”
韩琳晓微微弯唇,神情很是和蔼,甚至有些慈爱。
她没有回答赵湛的疑问,而是开始说起看似豪不相干的话来。
“你小时候,便是个心软的孩子。”
她神情恍惚,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季。
那是一个极冷的冬季,比现在冷多了,那年降了很大的雪,以至于城里冻死了无数人,还压坏了无数顷田地。
没有收成,百姓自然过不下去,就连宫中都开始缩减用例,极是艰难。
有日难得出了太阳,晒化了积压在宫檐上的厚雪,她难得与嬗溪踱步出宫门,走在结了冰的蓬莱池边,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枯丛中,水池边,不知在坐什么。
她与嬗溪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用手放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她觉得好奇便问他在做什么,年幼的赵湛睁着双清澈的眼睛,告诉她,有条鱼被冻在了冰下,他正将冰面捂化,这样那条鱼就得救了。
韩琳晓顺着他的话望去,结了冰的池水,果然冻住了一条红鲤,艳丽的颜色的在白茫空旷的冰面上,格外显眼。
她看着他通红的手,还有早已湿透的鞋底,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告诉他那条鲤鱼早就被冻死,而是让嬗溪去查他身边伺候的人都去哪儿了。
后来,她令人将赵湛带回仁明宫,煮了碗驱寒汤看着他饮下,才送回他自己的寝殿。
当晚,嬗溪回来,向她禀报。
“大殿下是从裴贵妃的宫中请安出来的,他身边的公公半路把他撇下,自己擅自偷溜至宫门,买通了守卫,向家里人送了些银钱。”
韩琳晓问她:“他身边的下人,怎会有钱财送给家里人?”
“自然是从殿下身上昧来的。”
短短几句话,足以可见,赵湛的处境是多么不好。
明明是长子,明明有个受宠的母妃,却连身边的人都敢怠慢轻视,哄骗愚弄。
那时嬗溪还年轻,知晓些风言风语,不由得议论了两句:“贵妃娘娘对大皇子素来严苛,倒是新出生的六皇子,被贵妃娘娘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一点不好。”
韩琳晓只记得自己当时听了那话后十分不解。
都是自己的亲子,为何会厚此薄彼?天底下当真有这样偏心的母亲吗?
若是……若是她有赵湛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必定会视若珍宝,悉心教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落得个连宫人都能敷衍应付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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