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素娥说着,又咬唇,她觉得哪里不对,明明之前他帮自己穿鞋时还煞有介事地隔着一块帕子,甚至闭上了眼,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两人变得亲密无间,毫不避嫌。
不过话说回来……她昨天也趁他睡着时将他衣服扒了下来上药。
阵阵酸意顺着脚腕爬上小腿,一路激起战栗。
素娥极怕痒,没忍住逃开,不小心踩了一脚盆里的水,哗地一声,扬起的水花溅在他身上。
她呆住,忙向他道歉。
“我、我自己来。”她推开他,支使他去倒杯水。
洗完脚,谢景淞出去将水倒掉,如今两人身边没有奴仆,凡事亲力亲为,他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丝毫没有架子。
泡了脚后,疲倦如潮水铺天盖地袭来,素娥慢慢卧倒在土炕上,透过窗户看天上的那轮月亮。
这片刻的安宁,让她又想起了家人。
入冬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她会和母亲到温泉山庄避寒,兄长应该也会从太学院休沐,父亲可能在西郊军营。
现在父亲远在荒凉的壶儿关,而将军府被官兵围守,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母亲同自己一样畏寒,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往府里送去御寒的炭火。
她心中叹了口气,父亲此次前往平定边关之乱,明明已经大功告捷,官家却迟迟没有松动,也不曾召父亲回京,到底意欲何为。
还有姑姑,她原本执掌凤印,统领后宫十几载,此次还是头一回被禁足于宫中,可谓是处境堪忧,更糟糕的是,很可能早已被裴妃趁机夺权。
他们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样的困局,还等着有人去破解。
另外,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尚未查清楚其中关窍,危险仍旧埋伏在看不见的暗处,伺机而动。
如果这次能平安渡过,她一定要好好考虑之后的事情。
她迷迷糊糊地想,疲惫和无力席卷了全身,渐渐地阖上眼。
谢景淞倒完水回到房中,见她已经沉沉睡去。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替她掖好被角,自己也躺在了地铺上,枕着双臂睁着眼,毫无困意。
一个多月前,从汴京离开后,他本应该快马加鞭赶回燕北,毕竟辽人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敌人,即使在几年前求和于中原,现今又互通边贸,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几个月前他和沈檀前往汴京,本就为了提防辽人有什么小动作。
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放在往日,他绝不允许自己因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分走心神,甚至完全改变自己的计划。
可是在汴京郊外的那座客栈中,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瞬间侵袭了他全身,如同要将他溺毙在深渊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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