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获取詹魏信任,军中大半兵力遣往平阳。”
“但是——”他话音一转。
车厢内烛火轻轻一炸,噼啪一声。
素娥一扫颓丧,摒住了呼吸,聚精会神。
“——但是大将军识破了陈春等人奸计,”墨一顿了顿,“大将军表面听从陈春指派,带兵前往支援平阳,实则走了另一条道,带着剩余兵力,连夜赶往壶儿关,和拓跋宇的人马对上,及时解了壶儿关的难,总算没让夏人奸计得逞。”
安静的车厢回荡着墨一的声音,韩素娥徐徐吐了口气,紧攥的手松开,绷直的脊渐渐缓了下去,恍然间发现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不知不觉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幸好,幸好。
倏地又想起什么,急问:“我父亲可有受伤?”
墨一迟疑了一瞬,也就是短短一瞬,短得几乎不被察觉,他轻声否认:“没有。”
素娥没有起疑,得到墨一否定的回答,彻底放下心来,神色松缓。
谢景淞却被另一事引起了注意,眉梢轻轻扬了扬,“剩余的兵力?我不是告诉过钟谢——”
他停住,想起什么似的,不确信地猜测:“大将军联系了其他人?”
窗外的墨一垂首,虽然车内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依旧恭敬,“是,公子。”
闻言,谢景淞怔了一瞬,旋即恢复了神色,眸中却带了几分敬佩。
素娥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一时沉默,目光落在窗户上的一片雕花上,久久不言。
父亲联络的人,大概是那些昔日同袍。她隐有听说,当年和父亲一起驻守边关的老将士,在卸下军职后,没有走远,而是生活在离边关不远的地方。
而那些当年因为主将离去追随而去的士兵,也不曾走远,他们多数解甲归田,在附近的乡县生活,暗中守候着那方故土。
父亲虽然归京几年,兵权逐渐交释,但始终没有完全放弃对边关的掌控,素娥知道,那些他信得过旧友,仍会时不时向他传递消息。
朝廷派去替换父亲嫡系的人一批又一批,却始终不太得军心,忠于老将领的士兵们因为不满朝廷卸磨杀驴的做法,走了大半,虽然后来朝廷又招兵买马,派去人手,却远不如以往。
无怪乎这次夏人挑衅,朝廷又紧张得派去了代罪之身的父亲,也算是无可奈何了。
而这些事,是她在前世后来才知道的。
犹记得前世她失去亲人,失去依靠,被裴家仍在一个乡镇里时,父亲那些老战友就曾偷偷派人来找过她,提出要带她回西北。
虽然她最终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但这份忠义,她始终记得。
她收起纷乱想法,理了理情绪,抬眼看对面的人。
“你方才说,你告诉过钟谢……”她停了停,“你也做了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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