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边人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唇角绷得紧直,以蚊蝇般的腹语道:“你竟是一会儿也不肯忍了吗?”这个辽皇太孙,一会儿必定会借机生事。
“不想忍,”谢景渊斜眼看他,半点没有畏惧的样子,他轻启双唇,趁着宫人端着铜盆玉樽鱼贯而入,凑到这个随从耳边快速道了句:“你不在还好,我勉强能忍一忍,现在有你在,我反倒忍不下去了。”
声音虽小,却让黄柏将那语气听得清清楚楚,缓缓坐下的身形一顿。
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他想到什么,漆眸微闪,眼尾凌厉的褶线化成了温柔的弧度,原本不赞同之意消散得干净,语气一转,却垂了垂眸道:“辛苦你了。”
似乎未料到他如此反应,谢景渊微微诧异,侧头看了看那人,瞧他静静直立着,垂首掩眸,周身气息隐隐低落下来。
谢景渊疑心他又在为那事自责,心中咯噔,不由扶额,宽大的袖袍盖住了半张面容,他不顾旁人的侧目,想要开口解释几句,但话刚到嘴边,却见黄柏慢慢抬起头,眸中清明冷静,毫无波澜,哪里还是需要自己安慰开解的模样。
这时又传来一声“圣上驾到——”
谢景渊忙敛了纷乱思绪,没再看他,起身跟着殿内众人行了礼。
只是过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想,二弟他,确实又成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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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苑里,素饿跟在母亲身后游园,这行宫她只来过一次,还是前世幼年来的,入眼已是一片陌生,但这并不妨碍她再次感慨这行宫的奢华。
叠山为石,连绵弥满,奇花美木,飞檐绣闼。她们现处的这瑶华苑中,是以山石为景,草木为辅,南面依山而建,背靠着西山,左边是葱翠青松,右侧是浓烈红枫,中间层叠渐变,望之若锦屏上晕染开的水墨。
女眷大都去了行宫东侧的芙蓉城,那里正是秋菊始放的场景,最适合赏花,所以这瑶华苑人数不多,稀稀拉拉散着三两人群,嘉敏带着她到一处凉亭坐下,素娥道:“今日不知淑燕来了没有,母亲不如差人去打听打听。”
“最近天凉,她应该不会来吧。”嘉敏思忖,但终是招手唤来一个宫人,问她可见过芸晨郡主。
也是她指的巧,刚好点到一个知道的人,那宫人行了礼,笑道:“奴方才还瞧见郡主路过这里,若是殿下找她,奴去知会一声。”
柳淑燕竟来了,嘉敏惊讶,但没有多想,点点头让那宫人去寻。
没过多久,柳淑燕便跟着前去传话的宫人来了这里,倒是嘉敏多虑了,对方瞧着面色红润,并未因为前几日的秋雨骤降而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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