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娥和母亲确实被困住了,不过不是因为下雨。
她们的马车在行至梧桐街时,路过驿馆,正巧碰上了进京的辽使。
辽使队伍中,有个人认出了将军府车驾上的徽纹,便拦住马车,说认识车内的人,要同对方见面。
这实在是不成体统,车里坐的人岂是他想见就见,且瞧那纹丝不动的车厢帘,明显是长公主无意搭理这人,于是随行的护卫一口回绝,叫他们把路让开。
谁知对方不依不饶,口中道故人相遇,怎能不见上一面,语罢竟然作势上前,试图掀开那紧闭的帘子。
将军府的护卫素日也不同于普通家丁,一看这情况,便拿出了架势,长矛一挥,齐齐指向那人,然后对方人马也骚动起来,纷纷抽出身上佩剑。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滞时,车厢帘动了动,传出来一道声音:“萧宁,这里是汴京,不是上京,莫非你还敢拦着本宫?”
那人被训斥一通,并不生气,巴巴地上前,虽瞧不见里面的人,却带着讨好的笑。
“殿下,许久不见,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叙叙旧,问候几句。”他的语气热切,口音有些生硬。
韩素娥坐在母亲身旁,有些吃惊。
这个叫做萧宁的人,大概是辽人萧氏一族,可他怎么会认识母亲,还是一般熟稔的模样?
“我同你没什么旧好叙的,把路让开。”嘉敏冷冷道。
外面的人似乎有些不甘,但没敢再造次,听了这话,乖乖地让开了路。
“殿下,萧某诚盼在中秋宴上见到您。”
嘉敏没有理他,平静吩咐车外手下:“走吧。”
马车驶远,那个叫做萧宁的人站在原地目送着,目光有些痴。
“三舅,”一个着左衽圆领窄袖的高大少年走了过来,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远去的马车片刻,而后拍了拍萧宁的肩,“还下着雨呢,我们的人站在这儿太引人注目,先进驿馆吧。”
萧宁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见不少驻足的当地百姓,连忙让手下散开,将行李搬进驿馆中。
两人被驿馆负责人引入住处,甫一进了屋。
“方才那个便是当年拒绝您的长公主吗?”少年勾起一抹笑,含了打趣,
也只有他敢这么说,萧宁尴尬了一瞬,不得不承认道:“殿下,正是。”
被他称为殿下的是皇太孙耶律严宇,此次同他一起来到大宋。
耶律严宇安慰道:“三舅不必沮丧,这宋人女子也不过如此,在城中出行要坐马车就算了,说个话也是绕来绕去,还是我们辽人女子敢爱敢恨,直爽可爱。”
“殿下可莫要这般说,”萧宁忙劝,“此次和谈,陛下也有意与宋和亲。”
“嗤,”耶律严宇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和亲。”
他脸上的笑倏地收住,眸色沉沉,一片狂风骤雨。
“舅舅莫不是忘了我为何会来这里,若不是耶律夷新那条疯狗——”
他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都被吞进咬牙切齿的恨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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