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正对着透明的充气墙,放眼望去,视野开阔,除了外头的一圈护栏,没有任何植被遮挡。可以轻易地看到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映照成梦幻的蓝紫色,最底下的树林在失去阳光的照耀后,形成的剪影美得就像一幅油画。
去年要不是看在这份景致的面子上,许汐早就被我拉进黑名单了。
景色虽美,但可能已经看过的关系,不再有那么大的冲击。我移开视线,改为观察身边的男人。
纪晨风似乎彻底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瞩目的霞彩,连呼吸都变轻了。
晚霞照进他的眼瞳里,落在他的面颊上,洒在他的头发间。他彻底地融进了这片暖色,找不到一丝违和的地方,仿佛……他天生就该带着这样温暖的颜色。
“好看吗?”
“嗯。”他用目光细心地描摹着眼前的每一朵云,每一棵树,眉宇间存了一路的沉郁,终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重新看回前方。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
我们两个就那样坐在不太舒服的沙发上,静静地,毫无交流地欣赏完了整出太阳落山的过程。
山上不能生火,晚餐都是由民宿工作人员提着保温箱与餐具从前台大厅送上来的。味道比不上外头现做的,但在幽静的山林间,昏黄的灯光下吃上这样一餐饭食,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纪医生以前有野营过吗?”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边用银勺搅拌身前的浓汤,边问向坐在对面的纪晨风。
电子蜡烛摇曳的火光下,纪晨风从食物中抬起头,想了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没有。”
“野餐呢?”
“也没有。”
“我在读书的时候倒是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在一个大公园里,大家各自扛着帐篷到处找搭建的地方。睡觉在小帐篷里,吃饭则是在更大的帐篷里。不算真正的野营,但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很有意思。”回忆起来,那也是少有的,幼年时让我感到轻松的时刻。
五岁开始,经由许汐的强烈要求,我被带到许家抚养。后来到了读书年龄,又进了一所同郑解元一般的12年制寄宿学校就读,也多亏如此,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要怎样与许家两老相处。
然而就算是寄宿制的学校也总有放假的一天,寒暑假一旦来临,我就必须回到那座压抑的大宅。这种时候,参加夏令营就成了我逃避与许家人相处的,最好的方法。
“小时候……我们没什么多余的钱去旅游玩乐。学校组织的活动,我很少参加。不过夏天的话,蝇城的孩子会组织试胆大会。”纪晨风徐徐道来。
“蝇城”是住在里头的人对贫民窟的称呼,带着他们本地人的自我调侃与挖苦,寓意——苍蝇聚集之地。听起来并没有比“贫民窟”好到哪里去,但他们自己倒是叫得挺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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