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岚拧紧眉心，当初她赚到钱的时候小姨有找过她，暗示她经济独立了就应该帮衬一些母亲，但是她回绝得极其冷漠，

“我妈靠别人靠了一辈子，是时候该学会做人的道理！成年人就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男人和孩子到头来都指望不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靠自己撑下去！”

凌岚的这番话寒了几乎所有亲戚的心，纷纷替她妈后悔当初离婚的时候不该将凌岚分回来，这么多年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她的冷心冷肺也让渐渐让母亲和她断了联络，为什么现在又联系她？

凌岚思考半天，还是接了起来，视频里出现了母亲的模样，她瘦了不少，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原先那头染过的黄发已经褪了个干净，利落地扎在脑后，颇有些洗尽铅华的感觉。

“妈。”凌岚跟她打招呼。

妈妈的声音粗嘎又沙哑，像是嗓子被折腾坏了，“阿岚，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过得怎么样？钱够不够用？”

“我挺好的，钱够用。”凌岚很久没和母亲说话不太习惯，“妈，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哦，做账熬夜熬的，小事～”母亲说得轻描淡写。

“……”凌岚沉默半刻，“厂里生意还可以吗？”

妈妈忍不住笑了，“挺不错的，去年我们盈利70多万，然后叔叔把一台老设备卖了，凑了100万整！已经把欠的钱都还清了～我打算再做1、2年就不做了，和你叔叔一起去老家盖个房子养老，家里有地，在上头盖个小楼破天了就也就20来万。到时候我们老了就领养老金，养养鸡种种菜。”

“嗯，那就好。”凌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她，“叔叔对你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他们家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一般人早都跟他离婚了，反正我俩没孩子。但是我选择跟他一起苦着扛过来了！他现在见了我客气得不得了，还一直夸我做账做得细致～”

凌岚低下头，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妈妈沉默半刻开口问她，“阿岚，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没呢，还跟那个老同学和她女儿住一起～”凌岚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调侃，“你可别催我结婚让人养啊，这话我不爱听，别跟我找架吵！”

“没～”妈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想通了，靠自己挺好的～自己赚的钱拿在手里才实在！”

凌岚一愣，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母亲口中听见这样的话，差点当她面哭出来，她赶紧用手捂着嘴巴堪堪开口，“就是啊……”

通话结束后，凌岚好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打从心底里为母亲现在的状态感到高兴，其实凌岚曾在最辛苦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独立自主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词语，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光鲜亮丽，好像拥有了它就拥有了通往自由的捷径。正相反，它意味你要对自己负责！痛苦也好，委屈也罢全部要自己扛下来，在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的时候审时度势去忍耐，为了不得罪有权势的混蛋还要学会装孙子，因为当你选择直面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时候，就没有人再能保护你了。

母亲当年最在意的就是外表，在继父最风光的时候她最漂亮，染发，买衣服，买首饰，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有钱的阔太太。但是凌岚却觉得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哪怕她的美丽已经褪色，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太出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