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手中拿着披风,想要为她披上。
她向来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如今却有些凌乱。身上只着了单衣,脚上甚至连鞋子也未穿,竟是光着脚站在地上。
京中谁人不知,长乐郡主乃是宗室贵女的楷模,最是注重规矩。人前从未有过任何失态,便是当初丈夫战死,这位郡主也镇定冷静。
至始至终,她都是那般矜贵自持,从无半分失仪。
而如今,她却衣衫不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脚站在院中。此刻,她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贴身伺候的婢女提醒,她才恍然回神。
“你方才听到了吗?她成仙了。”长乐郡主任由婢女为她披上披风,脚却是未动,只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天空,“天帝册其为苍泽神君……你听到了吗?”
她再次问道。
“郡主,您若是难过便说出来吧,可莫要为难自己。”婢女咚得一声跪在了地上,红着眼道,“天冷,您回屋吧。”
闻言,长乐郡主却忽然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却无曾经的半分从容,竟是说不清的难看。
“本宫为何要难过?”她笑得越来越大声,“她又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死还是成仙,与我又有何关系?”
婢女红着眼不敢说话。
“本宫只是觉得可笑。”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眸光霎时冷了下来,“到头来,本宫做的这一切,努力了这么多年,花了无数心力,竟是一场笑话。”
她想要维持将军府的尊容,想要重现荣光,想要那些嘲笑她的人明白,她孟沅便是没了丈夫,也不会成为人人可欺的软弱妇人!
而如今呢?
二十多年过去,她用了二十多年,得到的却是一场空。
精心培养的女儿,却是别人家的,她多年的心血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她恨吗?她恨极了!自诩聪慧的她,最终却被一个农妇骗了这么多年。
可她已经在那个农妇女儿的身上花费了半生的心血啊,这恨意便只能生生压了下去。
“他们以为本宫不知道培养一个将军有多难吗?以为本宫不明白容钰的天赋是万中无一吗?本宫不知道魏瑄……比不上她吗?”孟沅又笑了起来,只声音沙哑难听。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便是魏家这么多年来,也无一个儿郎比得上容钰。
可那又如何呢?
便是容钰再厉害,她也不是魏家血脉。
“本宫只是不甘心啊……”她咬着牙,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不甘心努力半生,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魏瑄是她与魏宪的孩子,怎能是个废物呢?
她也不信将军府会毁在她的手中。
“郡主……”
“少爷现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