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至关重要的位置,竟然交给一个初上战场、连骑马都才刚学会的人,这也实在是太儿戏了。
不仅是他,如今关州府上下谁不这般想?
听说这副帅的位置,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据说那位陛下甚至还怀疑容将军会投敌卖国,为此,还派了人囚禁了容将军一家……
“如今容将军已殉节报国,足以证明她的清白了!”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按律按法都不该质疑京中贵人的决定,也没有资格。可如今,不仅是中年汉子,关州府百姓几乎都对头上的那位陛下生了不满。
“容将军乃是大周的功臣,不应该落到如此下场的……”
她虽死,可应该赢得身前身后名!
顾氏却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她整幅心神都被容钰死了这件事占据了,她身子晃了晃,恍惚的跑回了身后的小院里,大喊着,“当家的,你听到了吗?阿钰,阿钰她……死了!”
院子里,容贵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上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相比顾氏的崩溃震惊,他却显得平静了许多。
闻言,竟是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从那傅晟找来时,容贵心中便已经有了准备。
他知道,那二十年的荣华,于他的女儿来说,是压在肩膀上沉重的负担,更是她背上的债。还有他们这对从未养过她的父母,这个贫苦的家,也是他的责任。
养恩与生恩,她都记得。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们的女儿死了啊!”顾氏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泪一直流,“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那么厉害,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她倒是死了,可想过我们怎么办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
“你想说她不孝吗?”不等顾氏说完,容贵便打断了她的话,“瑶芳,是我们让阿钰去换瑄儿的。”
瑶芳是顾氏的闺名。
顾氏张了张嘴道:“戎国人要得本就是阿钰,若不是阿钰,瑄儿又怎么会被俘?况且,这本就是我们欠瑄儿的,也是阿钰……”
“阿钰欠瑄儿、欠魏家的对吗?”容贵补全了她的话,沉默片刻,才哑着声音道,“可瑶芳,二十年前,阿钰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啊。”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对吗?”
顾氏眼泪流的更凶了,“可我那不是为了她吗?若不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不愿她跟着我们受苦,我又何必去做那等恶事?!”
“若是咱家富裕一点,我又岂会做这些事?我是她的母亲,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我不就是想着要她过得好一点吗?”
“……是我错了,”容贵张了张嘴,半晌,终是苦笑着叹息道,“是我太过无能,是我无法给自己的妻儿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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