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屁股落在榻上,朝花绸挑挑下巴,“大哥哥在你娘屋里?”
花绸点点头,冯照妆凝眉想想,也自顾着点点下颌,“正好,大哥哥疼你,我去把焦家太太的事情一说,没准儿就定下了,你等着听我的信。”
言讫,往廊下款腰而去,奚桓听了两句,忙坐下来,两眼瞪得滴溜溜圆,“二婶婶还想你与焦家的亲事呢?你没对她说,你已嫁了我了?”
“我、我怎么说嘛?”花绸有些心虚,往窗畔缩了缩,“我是不好开口的,你怎么不说呢?”
奚桓怄得直拍桌,“你总是如此,顾着这个顾着那个,偏不顾我。咱们是立了婚书的,你怕什么?就跟偷来抢来似的,只知道捂着。”
花绸陪着笑脸,倒了盅茶递与他,“哎呀,我晓得了,你瞧瞧你,急得汗又出来了。二嫂嫂这会子往那屋里去,我娘必定是要告诉她的。”
不想那冯照妆赶着往正屋里去,奚甯见她来,便到外间吃茶,她独在里头,拉着奚缎云,将焦家兄弟如何上京,如何机缘下见着花绸,如何求人说亲的事情说了。奚缎云听了半晌,面露难色,却也与花绸一般,有话堵在嗓子眼里,不好说得。
见她支吾为难,冯照妆将她手臂一拍,“我听见前头妹子说起姑妈在荆州替她相了户人家?我看不好,太远了些不说,就说妹妹前头嫁的是单煜晗,官场上的人来来往往,总有些瓜葛,叫人闲话也不好,不如这买卖人家,清净许多。”
奚缎云仍不好开口,冯照妆又斜着眼笑道:“姑妈听我的为好,焦太太那兄弟,我是见了的,端得诗文皆通,百伶百俐,家中缎子铺、香料铺、粮迷铺、酒楼饭馆,又各地跑江湖,做着天下的买卖,不敢说富可帝国,在南京,却是数一数二。他家中断没有姬妾优伶那乱七八糟的人,又不爱在外头眠花宿柳,闲暇时只爱捧着书看。早年有个媳妇小子,通得病死了,就剩他与上头两位长辈,还有成堆的银子。这还哪里不好啊?这还不好,姑妈到哪里再找好的去?”
一席话说得口干舌燥,旋裙往炕桌上倒茶吃,一回头,奚缎云还是那副瑟瑟犹豫的模样,“好,照妆看好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只是,哎呀,真是叫我不知怎么开口好。”
冯照妆正欲催问,却见奚甯打帘子进来,坐到榻上去抖了都衣摆,“弟妹的话,我在外头听见了,有劳弟妹费心,我正有一桩事要说。原该前几天到家就说的,谁知朝廷里一堆事情,忙得忘了。正好,你去告诉二老爷与家下人一声,绸袄已嫁了桓儿,往后就是真真的一家人,不许叫下人小瞧了她。”
乍听,冯照妆两个凤眼一霎瞪成了杏眼,把奚缎云看看,“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家里连点风声也不知?”
她垂着脸,有些难堪,奚甯亦瞧见,便对冯照妆硬了硬嗓子,“因前头朝中有事,又是一家门的事情,便省了繁文缛节,单把文书备下,往后若要热闹,阖家一齐坐下来吃个饭就是。你去吧,告诉二老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