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片刻察觉,搁下箸儿,“你瞧着我做什么?要吃饭就叫丫头添了碗筷来,未必还要我请你?”
“我不吃饭。”卢正元将眼收回,理一理衣摆,照着与樱九商议的话说:“我要往陈家去一趟,恐怕二更天才得归家,你怀着身子,夜里早些睡。”
“晓得了。”
韫倩冷冷淡淡,打发他去了,又吃两口,再吃不下,走到卧房榻上坐着。支颐半晌,无事可做,动起针线来,做一双孩儿鞋面,红彤彤的软缎,缀绣着只金色的老虎,还差半个耳朵。
正好那耳朵了结,听见莲心端着燕窝进来,搁在炕桌上劝,“姑娘才刚早饭没吃几口,现再吃口燕窝好了。”
只恐她又连番唠叨,韫倩少不得端起来,“再没有像你这般逼着人吃饭的。”
摇摇头,吃了半碗放下,倏地隔窗听见个丫头在院中喊:“太太在不在家?”
两人还道什么事情,正疑惑,走到外头扶门一瞧,廊下高高地立着施兆庵,仿佛是哪里来的冤孽,踏碎了韫倩那些朝思暮想、昏天暗地的日子,锥心刺骨地索命来。
她忽觉心跳陡止,魂飞九天,眼一热,便泛了一场洪水,不知是福,是灾。
第72章 . 纱窗恨(八) “你已经舍不得我了”……
玉楼风飐, 娇怯春寒,阳光落了满肩,却有冬风未残, 春风不暖, 冷似愁浓,难补眉间淡。
半壁云影动,韫倩匆匆将还没滚出的眼泪敛了, 拽着施兆庵进屋去。榻前架着熏笼,两个人相对无言坐了半晌, 都似有满腹相思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半合儿,还是施兆庵先开口,“你瞧着瘦了,不是怀着身子?人有孩儿,都是见胖, 你怎的倒愈发瘦了呢?”
韫倩容光憔悴, 打起精神笑笑, 摸摸稍有起伏肚子, “就因着这个孩儿,在肚子里总不太平, 打从有他起, 就闹得人没胃口。年节里又劳累, 东家来西家去的, 因此瘦了些,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你好不好?你家中是如何过的年?”
炉篆香遗,施兆庵一眼不错地瞧着她, “我家中人口不多,母亲病虽见好,却不宜操劳,不过阖家坐在一处吃个年饭,初一起走了几门亲戚,到元宵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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