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绸往他肩上拍一下,走到圆案上,检点着两匹料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连翘的?”说着,起了心眼,要逗他一逗,“想你们两个,从前睡在一间屋子里,她为你铺床叠被,伺候你洗澡更衣,从没有一丝避忌。如今她回去做了她的千金小姐,你两个连面也不好见得,你有什么相思之言告诉我,我记下来转给她。”
奚桓榻上瞧着好笑,也与她相逗,“你就告诉她:阔别几月,肝肠寸断,今闻小姐喜事将临,小生却有涕泪之意,万望小姐不忘旧日之情,将小生放在心上。”
“要死要死,”花绸迎面走来捶他,“你说这些,亏得是我听见,要是别人听见,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他也学着吐舌,“要死要死,是我坏她的名声还是你坏她名声?”
花绸又羞又愧,别过脸不吱声,他笑了,环着她的腰摇一摇,“是我错了,万望海涵。”
摇得花绸噗嗤一笑,转来掐他的脸,“快去吧,倘或迟了,上司纵然不好说你什么,心里也要计较你仗着父亲的威势,一不把翰林院放在眼里,二不守规矩,当你是那起纨绔子弟,要瞧不起你的。”
奚桓站起来濯缨弹冠,架着一侧眉,“要不是你歪缠着我,我早就走了。”
怄得花绸要抬手打他,不料他身影一闪,闪出门去,又拉开槛窗,对花绸摇首嗟叹,做出个悲家怆国的脸色,“唉,红颜误国啊……”
花绸气顿,四下里寻个什么要丢他,一抬眼,人早没了影,她自己站在榻前,恼转为笑,瞳孔流光,像风里湖水,从眼到心,荡起涟漪,彻彻底底鲜活起来。
午晌走到薛家去,那边接了拜匣,老早就太太姑娘丫鬟婆子迎在门上,穿得花红柳绿,映着流金铄石,好不鲜亮。
花绸马车上下来,拿一把妃色的芭蕉纨扇盖在额顶,使椿娘抱着几匹缎子,又有采薇抱着个髤红的匣子,里头装着是周乾备下的一些手帕汗巾之列。
那采薇老远一见连翘,忙迎上去挽她,“哎唷,好些日子不见你,你愈发长得要人命了,这个样子站在门前,只怕要把路人的眼都罩进去!”
见她还是这火辣辣的脾性不改,连翘不由捂着嘴笑,把她的手臂甩开,“姐姐先这里站着,我去向姑妈行个礼。”
便与薛太太捉裙迎上去同花绸见了礼,又走回来。
那薛太太与花绸挽着打头里进门,一路喋喋不住,“听说您病了挪回家去将养了?我老早就要带着姑娘去探望的,又怕去了反给府里头添麻烦,因此没曾去,派去的婆子回来说见好,我们阖家心里这才算放下来。昨儿接了您的贴,不敢怠慢,设了席面,请您简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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