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疮?!”
这病向来令人闻风丧胆,患者发热头疼,身上起痘疹,极容易过人,得了此病,九死一生。丫头们虽没见过,却都听说过,眼下一见,纷纷避走外间,唬得浑身冒汗,你窥我我窥你一阵,竟都丢下花绸去回禀魏夫人。
那魏夫人听见,当下有些胆颤,使人请了大夫来,却不许人近身,隔得八丈远问话,“大夫,这病实在没法子?”
大夫摇首嗟叹,“虽有些药方,却多是拖延之术,得了这个病,少有见好的,别说病人,就是跟前伺候的,只怕也不好。夫人切勿往病患屋里去,也不要许跟前的人去,只叫/床前侍奉的人每日煎了药给病人喂服,好不好,还看造化吧。”
魏夫人心有余悸,一只手揿在心口,扶椅坐下,半天木呆呆不讲话,直到那大夫写下药方,嘱咐几句,走了半晌,她才回过魂儿来。斜眼一瞧,那几个方才进屋去瞧的丫头早哭得雨打梨花一般,都生怕染上了病。
屋里呜呜咽咽哭得魏夫人三魂丢了七魄,乱着使人去报老侯爷,拿方子抓药。
闹足一阵,听见单煜晗归家来,她忙使人将他叫到跟前来嘱咐,“媳妇得了痘疮,你回去使丫头将她先前用过的东西都烧了,你也换一间屋子睡,千万别去瞧她,可记住了?”
单煜晗屁股还没坐定,冷不丁听见这消息,脸色大变,“好好的,怎么会得痘疮?”
“这家里并没有个根源……”魏夫人绞着绢子细想,一颗心还惴惴不定,“少不得是她去碧乔胡同染上的,只是现如今才病发出来。碧乔胡同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没有?你父亲的意思,还将她现住那间屋子锁起来,单使她的丫头侍奉,若好了是造化,若不好,早早抬出去,免得带累全家的性命。”
缄默半晌,单煜晗怅然地点点下巴,“也只好如此了,母亲做主吧。”
言讫拜礼出去,玉树珊珊的侧影一帧帧滑过长廊,斜阳熨帖在他的侧脸,是金灿灿的冷漠与无情。
阖家乱哄哄忧愁难计之际,却有月悬螭吻,银河星好。娇影横在窗上,被烛光晕染得格外迷人。
更迷人的,是潺湲的夜风,从未如此带着无限的希望朝花绸吹来,要不了两天,她就能回家了,思及此,窃窃的笑声似春风弄笛,莺蹄林间。
“哎哟!”正笑如风拂菡萏呢,冷不防手臂上又犯一阵锥心的痒。
她忍不住要去挠,亏得椿娘外间端药进来,忙喝住,“快别挠!仔细挠破了留疤。”说着,将药搁在炕桌上,下巴朝花绸抬一抬,“姑娘,这药怎么好?”